张允随即低声道:
“我张家如今骑墙两端押宝,其实风险不大,若杨仪失败,大不了折损些粮米权当破财消灾。”
“可要是他成功了,我们就是功臣,有赏无罚,岂不美哉?”
他转身拍了拍妻弟肩膀:
“行了,不用多虑。世事如棋,机谋诡变,此番我也是赌一把。陆玄他们未必就真是正确的一方。”
赵恕点点头,又压低声音问:
“姊丈,那三千石借粮,您真不指望朝廷归还么?”
张允苦笑一声:
“归还?如今朝廷穷得响叮当,江东米粮贱如粪土,他们还得出什么?我是半点不指望了。就当交个投名状吧!”
赵恕见姊丈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言。
与此同时,马家后宅。
马家家主马勋从账房出来时,已是深夜。他揉着眉心,走进卧房,却见夫人孙氏仍未安寝,独坐灯下等他。
“老爷,这都三更天了,你忙完了吗?”孙氏关切地问。
马勋疲惫地点点头:
“总算理清了。这次借出粮仓三分之一的存粮,短期内府上开销需略作缩减,好在咱们另有商货贩运的营利,可以补一补。”
孙氏轻叹一声:
“说实话,妾身到现在都有些不明白。”
“江东大旱,这是天数,谁也无法。杨仪就是再有通天手段,也断不会凭空变出粮食来。”
“老爷却执意把粮借给他,万一最后白白填了无底洞,岂不可惜?”
马勋摆了摆手:
“我何尝不知?今日我将姜维请进门时,还特意明说这粮食是‘借’不是‘送’,可心里早明白,多半是要不回来的。”
“那您还——”
“夫人,”
马勋打断她,沉声道:
“你有所不知。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杨仪如今势大,我们若拂他颜面,将来恐怕麻烦更大。”
他面露忧色:
“我们马家本就与陆玄他们不睦,以前在江东经商处处受制。”
“如今杨仪新官上任,正是我们翻身的机会。粮食没了可以再赚,人脉机会错过了可就追不回来!”
孙氏若有所悟,轻声道:
“老爷是想借此向杨仪示好?”
“正是如此。”
马勋缓缓点头:
“朝廷初定江东,急需支持者。我马家此时投诚,将来才有资格分一杯羹。”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丝期待的笑意:
“况且姜维临走前暗示过,杨仪或有重谢,说不定我们损失的粮食很快就能以别的方式赚回来呢。”
孙氏见丈夫胸有成竹,也展颜一笑:
“如此,妾身就放心了。但愿老爷这步棋走得对,我们马家往后能更兴旺。”
“一定会的。”
马勋望着窗外苍穹,眼底精光闪烁。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翌日午后,建业都督府。
杨仪正伏案疾书,案上摆放的正是一份钱庄设立章程草案。
他目光如炬,在竹简上奋笔疾书,时而轻轻点头,似乎对某些条款颇为满意。
这时,门外响起通传:
“姜将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