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默默站立在一边的黄立极,朱由检大致能够猜到他现在进退两难的处境。在改革这条道路上,他已经走的太远,就算他现在想要停下脚步,那些因为改革而利益受损的人,也会将之视为改革派的旗帜,非要将他彻底打倒不可。
所以,今日朱由检才会开诚布公的向黄立极点明了,他要将改革进行到底的决心。因为他知道,此刻的黄立极只能选择和他继续将改革推行下去,方才不会变成他和那些保守势力共同针对的目标。
不过,就算是黄立极认可了他将改革进行到底的决心,在这种被迫站队的状况下,也未必不会心生怨气。一个能够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内阁首辅,和一个消极抵抗的内阁首辅,两者能够发挥出来的工作效率那是天壤之别啊。
在击破了黄立极心里的那点侥幸之后,朱由检转而安抚起了黄立极说道:“先生和朕一起扛起了改革大明的重任,先生对于大明的忠诚之心,朕自然是铭记在心的。
朕知道先生有两个儿子,一个已经受封锦衣卫世袭指挥同知,一个是朕的御前秘书。以先生为大明作出的贡献,他们两人的职位未免还是低了些,日后五柳黄家的门楣他们恐怕也扛不住。
所以朕打算让黄蘅若出任天津警察厅厅长,至于黄藻诚则调任云南矿务局任局长,先生以为如何?”
黄立极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变化,他的两个儿子在读书上天分不高,都是以受荫的方式进入的仕途。他担任内阁首辅的时候,这两个儿子虽然在仕途上发展余地不大,但起码也没人敢为难他们。
但是他毕竟不能永远把持着首辅的位置,待他退下之后,那些反对改革的官员们,未必不会把主意打到他两个儿子身上。这两个儿子的将来,也是他内心的一块心病了。
崇祯愿意拿出两个实职来安排他的两个儿子,自然是在表明一种态度,即便是他退下之后,崇祯对于黄家的信任依然没有衰减,这等于是在免除他的后顾之忧了。
不过,黄立极对于天津警察厅的职权还算了解,对于这云南矿务局的前景却有些迷茫,因此不由开口回应道:“陛下的恩赐,臣不胜惶恐。但是臣身为内阁首辅,犬子却得到如此优待,恐怕会有碍物议吧。此外,这云南虽然多矿,但是当地土汉杂居,民风彪悍,犬子恐怕难以当此大任。”
听到黄立极接下了自己的话语,朱由检便已经知道,这位大明首辅已经向自己服软了。他毫不迟疑的回道:“是啊,云南地方广大,少数民族众多,山地多而平地少,整个地区只有昆明附近有一片较为平坦的地方。因此我云南汉民主要聚众居于昆明附近,而各少数民族则分布在四周山林之中。
由内陆进入云南,不外乎从四川、贵州和广西三地进入,而从广西北海前往昆明是三条道路中最好走的一条通道。从云南前往四川的通道,又比从湖广、陕西进入四川的道路要好走的多。
如今贵州、四川因为奢安之乱而变得残破,但云南各土司的实力不仅没有因为战乱而损耗,反而借着平乱战争熟悉了进入贵州、四川的道路,并得到了一大批朝廷的赏赐。如此一来,和云南相邻的四川、贵州、广西三地,只有广西看来尚有应对云南发生乱事的余力。
但是,广西虽然有效忠朝廷之狼兵,也同样有对朝廷不满的大藤峡瑶族,因此一旦云南生变,广西能够维持自保就算不错了。
先生,现在云南各家土司兵强马壮,而驻扎云南的大明官兵却不堪一战。且云南除了内陆三省相邻之外,又同越南、缅甸、乌斯藏三地相邻。除乌斯藏外,缅甸和越南对于我大明的云南之地,一向是虎视眈眈。
开国之初,我朝原在云南之外设:孟养、车里、木邦、老挝、缅甸、,他不由下意识的问道:“那么陛下打算怎么安置朱恒岳?”
朱由检想了想说道:“朕登基以来一直都在思考京城的安危,虽说眼下后金被挡在了宁锦防线之外,但是蓟州、永平府以南的地区,军政号令未能统一。
一旦边关有事,除了近畿这点人马之外,想要抽调附近的兵马,便只能由总参谋部分头进行传令。这样的话,不仅地方军队反应迟缓,而且也难以分派任务。所以朕打算将天津以南的河北地区加上山东地区,组建直隶总督府,由朱恒岳来就任首任总督,总督府衙就设在天津好了。”
黄立极仔细的思考了下崇祯的建议,发觉忠贞侯、朱恒岳、西南诸军、洪亨九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他也终于放下了心来,对着崇祯回道:“如果陛下没有其他吩咐,那么臣这就下去,向内阁阁臣们传达陛下的意思…”
对于黄立极现在的态度,朱由检很是满意。看着黄立极退下去的身影,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了一句话,政治无非就是利益和利益的交换,力量对力量的妥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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