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
小宣!
你们在哪?”
一声带着浓浓疲惫,仿若生锈齿轮摩擦般的呼喊,
直直撕开那厚重如幕的雨帘,一头撞进这满是泥泞与绝望的营地。
此刻,朱文昊——太子口中的耗子,
正蜷缩在一顶破漏的营帐里,像只受伤的小兽。
他浑身滚烫,好似刚从火炉里捞出来,两颊红得似要滴血,
干裂起皮的嘴唇艰难地一开一合,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我……我好像听到大哥在喊我。”
耗子烧得眼神迷离,目光毫无焦距,
整个人软绵绵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身旁几个质子见状,顿时慌了手脚,
脸上写满惊恐,额头的冷汗与雨水混作一团。
他们手忙脚乱地抓起毛巾,
“噗通”一声浸入冰冷刺骨的雨水之中,
随后小心翼翼、哆哆嗦嗦地将毛巾搭在耗子滚烫的额头上。
“宣哥,这可如何是好?
耗子都开始说胡话了,
他……他该不会就这么去了吧!”
一个身形瘦小的质子,声音带着哭腔,
身体抖得像筛糠,求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朱弘宣,
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白了。
朱弘宣眉头拧成了麻花,整个人像座沉默的雕塑。
他伸手撑着身旁湿漉漉的树干,费了好大劲才缓缓站起身来。
放眼望去,营地一片死寂,唯有风雨肆虐的呼啸声。
多日的洪水侵袭,众人双脚整日泡在冰冷的水中,
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患病的士兵随处可见,他们嘴唇惨白,眼球布满血丝,
深陷的眼窝犹如枯井,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手中的长矛成了支撑身体的唯一依靠。
“怪了,我竟也听到了,
好像是大哥的声音。”
朱弘宣喃喃自语,目光穿透雨幕,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就在这时,雨幕深处,一个模糊的轮廓若隐若现。
紧接着,一艘、两艘……
一艘艘战船冲破雨雾,破浪而来。
“是大哥!是太子殿下前来救我们了!”
不知是谁率先喊出,刹那间,营地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大哥来救咱们了!咱们有救啦!”
质子们不顾风雨,挥舞着手臂,声音因激动变得沙哑。
然而,花颜三卫和俞将军这边,气氛却如坠冰窖。
俞将军浓眉紧皱,来不及阻拦,瞬间被质子们的欢呼声淹没。
“列队,警戒。”
俞将军下达了命令。
花颜三卫咬着牙,急忙抄起武器,试图摆出防御阵型。
但连日的饥饿与疲惫,早已抽干了他们的力气,
刚站起身,便东倒西歪,手中的兵器也摇摇欲坠。
战船靠岸,太子心急如焚,
一个箭步从船板上跃下,脚下溅起大片水花。
他三步并作两步,径直冲到朱弘宣面前,两人紧紧相拥。
“大伙都还好吗?”
太子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焦急。
“耗子人呢?”
“大哥,耗子他……
他危在旦夕,怕是撑不住了!”
朱弘宣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伸手朝营地东坡指去。
太子闻言,神色一紧,催促道:
“快带我去!”
众人来到东坡的大树下,这里是临时安置伤病员的地方。
狂风早已将不少帐篷掀翻,仅存的几顶帐篷里,挤满了生病的质子。
其他伤病将士,只能背靠着树桩,
在寒风冷雨中瑟瑟发抖,痛苦地呻吟着。
“大哥,此处疫病横行,
您还是速速离去,莫要被传染了。”
朱弘宣担忧地劝道。
太子眉头一皱,目光坚定:
“休得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