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睁眼,齐茁潇看到护士手里拿着手术单站在面前。
“病人颅内出血,还有玻璃碎片,需要马上手术,麻烦你在家属栏这签个字。”
顾铭是齐茁潇跟着救护车送来的,护士先入为主,本能的将齐茁潇当成了顾铭的家属。
“哦,好!”
护士急切的话语将齐茁潇拉回现实。
接过护士递来的笔,齐茁潇颤抖着手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护士转身走进手术室后,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根本没有资格以家属身份签字。
这一认知让齐茁潇心里一阵莫名的刺痛。
摸出烟盒,掏出一支烟,刚要点燃,又猛地想起这里是医院。
烦躁地将手里的烟狠狠折断,伸手用力撸了撸头发,齐茁潇满心的烦躁与担心无处发泄。
过去三个月里,顾铭对他热烈的追求像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不断旋转。
雨夜,顾铭把伞倾向他,自己却淋湿了大半个身子,最后还因此感冒发烧。
生日那天,顾铭精心筹备生日宴,满满一桌菜全是他亲手所做,十个手指头有八个都裹着纱布。
那些礼物,本是他故意刁难顾铭提出来的,没想到顾铭竟真的为他一一找来。
为了刺激顾铭,让他离自己远点,他更是故意带不同的人回家,可第二天总能在家门口看到顾铭放的解酒药和早餐。
因为失眠,他吞了安眠药睡得正沉,被突然闯入的顾铭惊醒,这才发现所住楼层起火,他差点被烧死在家里。
顾铭背着他,一路从23楼跑到了一楼,事后他才发现,顾铭的胳膊被火烧伤,全身肌肉更是因为自己,拉伤休息了好久。
“齐茁潇,你他妈就是个懦夫!”
一拳砸在医院的墙上,鲜红的血顺着雪白的墙壁蜿蜒流下。
他不是不想爱,而是真的不敢再爱了。
十八岁那年,他亲眼目睹前一天还与自己亲密无间、信誓旦旦说要相伴一生的初恋男友,在学校后巷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激情热吻。
二十五岁,他又一次亲眼看到,交往了三年的男人和别的男人,在他们的床上翻云覆雨。
二十八岁,那个见过家长、订过婚的未婚夫,拿着他的全部积蓄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十岁,他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对的人,却在求婚的前一天,发现自己不过是男友众多交往对象中的其中一个。
从那以后,他学会了先抛弃别人。
在酒吧里一夜风流,天亮就果断说再见,绝不纠缠。
看到自己有好感的人,主动出击,却向来只走肾不走心,从不留联系方式。
碰到难应付的,他费尽心思,目的不过是睡一觉尝尝咸淡,之后再自嘲一句“也不过如此”
直到遇见顾铭,这个看起来傻傻呆呆,却对他一片痴心的毛头小子。
他承认,自己能真切感受到顾铭的真心,也曾被他感动过。
可过往的伤痛让他实在不敢再轻易相信爱情和任何人。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告诉齐茁潇,顾铭的手术很成功,但还需要观察二十四小时。
齐茁潇听后,顿时松了口气,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到地上。
单人病房安静的落针可闻,齐茁潇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又复杂地描绘着顾铭苍白的脸庞。
氧气面罩下,那张曾一遍又一遍对他诉说真心爱他的嘴,此刻紧紧闭着。
小心翼翼地握住顾铭的手,齐茁潇鼻子一酸,声音带着浓浓的哽咽:“蠢货,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放弃我……”
眼眶渐渐变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真的不值得你对我这样……”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断了齐茁潇的喃喃自语。
齐茁潇侧目,看到屏幕上“孙婧伊”三个字时,心里咯噔一下。
孙婧伊,顾铭的未婚妻。
盯着孙婧伊的名字,齐茁潇发起了呆,直到护士进来提醒他,他才猛地惊醒。
“齐医生,接电话啊,这手机都响半天了。”
齐茁潇回过神,看着护士,神色有些尴尬:“这…不是我的手机。”
“可这手机响了好久了,对方说不定有急事呢,要不你先接一下?”护士建议道。
齐茁潇犹豫了一下,在电话再次响起时,按下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