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自己在前朝主持大局,他一个昏弱之君,只怕少不得要被这些臣子裹挟,到时,可该如何是好?
可是,众大臣所请也的确合乎情理,历来太后临朝,无不被人诟病,何况,陛下确已成年,还有什么理由不还政于他呢?
何太后一时大急,不知该如何是好,良久,方才言道:“众卿,陛下登基未久便有董卓篡逆,如今朝堂刚刚安定,此时不宜提及此事,容后再议。”
“太后!”荀爽沉声道,“陛下亲政,乃文武百官殷切所盼,太后为何横加拦阻?莫非是有私心不成?”
“大胆荀爽!”何太后凤目圆睁,掀起面前的垂帘,怒斥道:“哀家是陛下生母,岂有私心?尔等今日苦苦相逼,又是受了何人指使?”
何太后说着,眼神不由得瞥向了张尘。
张尘一抬头,目光直视何太后,凌厉的眼神却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眼神,怎么和当日所见如此不同?
只见张尘深施一礼,淡淡地说道:“太后,陛下已经成年,理应亲政,执掌江山。不然,传扬出去,天下只会认为,我堂堂大汉天子,一国之君,竟难承社稷之重,岂不为天下所笑?还望太后,三思而行。”
“望太后三思而行!”
众臣齐声拜道。
见此情形,刘辩似乎也感觉出母亲的为难,于是也站起身道:“母后,既然众爱卿都这么说了,您要不就……”
“辩儿!”何太后拍了拍刘辩的肩膀,道:“母后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如何不懂母后的苦心呢?”
“儿臣只是不愿见母亲被人为难……”刘辩说着,眼神中不由得现出几分悲戚。
何太后看着刘辩,又看着殿上立着的群臣,最终,她的眼神落在了张尘的身上。
她知道,今日之事,就是张尘挑起的。
她现在越发看不懂他了。
当年张尘初次进宫,对她说,自己的辩儿日后定能成为九五之尊。
那番话,不知是戏言,还是真情,抑或是,他从那时起便已开始布局了?
回想起来,北邙救驾,迎圣驾至邺城,奉旨讨贼……
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在无形中把他们母子困在了这里。
今后的路,究竟如何?
若没有自己从旁提点,辩儿能应付得了这些朝臣吗?能应付得了这个张尘吗?
何太后的心情十分忐忑。
罢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传哀家懿旨,陛下业已成年,理应亲理政务。从即日起,撤去垂帘,还政于陛下,哀家深居后宫,再不过问前朝之事。”
“太后圣明!”
众臣听罢,齐声参拜。
何太后轻叹一声,转过身看着刘辩,低声道:“辩儿,往后母后不在你身后提点,凡事你要自己拿主意。对于臣下,要恩威并施,让他们能为你所用,知道吗?”
“母后,儿臣……儿臣……”刘辩说着,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彷徨:“母后不在,儿臣心里没底……”
“母后不能永远帮着你,今后,有这些大臣辅佐,你只管放手去做,母后永远站在你这边。”
“嗯。”刘辩点了点头。
何太后又转过身,对阶下的众臣说道:“望众卿日后尽心辅佐陛下,勿使奸邪小人擅权欺君,祸乱天下!”
何太后说着,眼神却不经意地瞟向了张尘。
张尘面淡如水,未有波澜。
“臣,定尽心竭力,辅佐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