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点头,“或许舅舅觉得作为一个农夫用不上那些。”
“好!太好了!”
布鲁姆的表情可不像是赞同加罗的样子,他嘴里嘟囔了一句,大概是在诅咒加罗,“以后你晚上的任务多一项,跟随我学习读写,哈,真是滑稽,一个不识字的龙骑士,哈!”
长时间的锻炼,让少年脱去了多余的脂肪,变得棱角分明,面对突然严肃起来的布鲁姆,也只好乖乖称是。
这一日他们终于来到了斯拜恩山口,一条大河在山口奔流而出。
“这是图厄克河,布鲁姆说:“我们将沿着它一直走到海边。””
伊拉龙说:“不对吧,它的流向不像会入海的样子。”
“山谷深处有一个斡黑湖,发出了两条河,一条就是眼前这条,它向东流去,最后往南走汇入雷欧那湖,另一头则向西偏北,流向大海。”
花费两天时间翻上山谷口,进入谷内,老头指着山谷内的千里沃野说,“从这里过去,北边就是台姆城,据说精灵当年就是从那儿登陆来到阿拉加西亚的。”
过了斯拜恩山脉,从谷里出来,仿佛一下变了一个季节,脚下绿草如茵,遍地鲜花。
“这里没有冬天吗?”少年有点不理解,怎么隔着一座山,这里与西边的枯黄全然不同。
“有的,只不过变化比较温和,”老头说道:“有人觉得水汽滋润很好,我却觉得这里太过阴沉潮湿。”
晚上宿营的时候,布鲁姆说:“快到台姆了,接下来我们会遇到其他的旅行者,我们得稍稍做一些掩饰。”
“我们还用真名吗?”少年问道。
“乔德,也就是我的那个朋友,他认识我,骗不了的,让他知道你也没关系,对于其他人,我是尼尔,你则是我的外甥伊万,至于赛恩斯……”
“我叫旻……不对,我叫卢克,幸运卢克,是伊万的同族,跟着你们出来见世面的。”
“幸运卢克,真是太棒了。”少年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没想到给自己取一个外号,这太不公平了。”
老头难得开了一句玩笑,“那就为自己挣来一个,我想,作为一个龙骑士,这一点并不困难。”
又是两天,率先看到台姆城的蓝儿带着小跟班思锐绕了开去。
几人驭马前行,台姆城出现在眼前,首先被人注意到的,是海面上紧靠着码头的上气势非凡的海船,海浪拍击堤岸的声音好似山巅穿林的风声,远远的送入耳中。
台姆的城墙雪白如玉,高得有三十米,厚有十米,将整座城市牢牢护住,铁铸的闸门镶嵌在光滑的城墙上。
无需进城,在城外,越过城墙还能看到一座巨石造就的雄堡,守望着城市的东北方。城堡上塔楼林立,在最顶端的灯塔之上,有引航的灯火,连白天也没有熄灭。
旻科心中评价,在这个时代,算的上一座雄伟的城市。
临近城门口,布鲁姆低声说:“祈祷国王还不知我们,帝国还未给他们传来消息吧,不过,不要惊慌。”
卫兵询问道:“你们是谁,叫什么名字?”
“俺是尼尔,”老头脸上傻乎乎的,“这是俺妹妹地儿子,他叫伊万,那个是他的同族,叫卢克。”
卫兵不耐烦地问,“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伊拉龙也用浓重的乡下口音说:“他要去看老朋友,俺得看着他,不让他走丢,他脑子有点不太好,巫医说他得了脑膜炎。”
布鲁姆在一旁连连点头,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旻科听得差点乐出来,这完全不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说辞,他只好也给自己转变一下背景,“我是受他们家人所托照顾他们的,我想你已经看出来,这一老一小,自己走在路上,很可能会把自己送到野狼的嘴里去。”
“好了,难为你了,”卫兵挥手让他们进去,“看好他们,别让他们惹麻烦。”
离开卫兵的视线之后,老头怒喝,“脑膜炎,哈?”
少年促狭地说:“不能只让你一个人找乐子啊。”老头轻哼一声。
旻科打量着四周的街景,“行了,赶紧去找你那个朋友吧。”
伊拉龙感叹道:“他们的房子全都是非常结实,从外往中心,逐渐变高,好像随时准备打仗的样子。”
布鲁姆点头:“历史上确实曾饱受海盗、巨人还有一些其他敌人的攻击。”
“怀璧其罪,”旻科说道:“从外面停的那些船就知道这座城市中汇聚的财富,会被人觊觎很正常。”
老头领着两人往前走,大街上没有儿童嬉戏玩耍,不少房舍空置,人们脸上表情凝重,街面上不少人都提刀挎剑的。
表面看起来很有活活力的城市,内部其实非常压抑。
伊拉龙说:“这里的人似乎有麻烦。”
布鲁姆不在意地说:“哪儿的人都一样,我们还是干我们自己的事吧……绿栗子酒馆,就这里吧。”
三人推门进入幽暗的酒吧,里面的客人都阴沉着脸闷饮,全无旻科印象中西方酒馆那种闹腾的情况。
压抑的气氛让伊拉龙有点紧张,他戒备用手抓着背上的弓弦。
布鲁姆直奔吧台,“你知道我们去哪儿才能找到一个叫乔德的人吗?”
酒保冷哼着回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除非有五个克朗。”
老头在柜台上放下几个硬币,“你愿意回忆一些吗?”
酒保立马变了表情,“也许……不过还需要更多的刺激才行。”
布鲁姆面色一沉,迟疑了好一会儿,再次把手伸入钱袋,“好吧。”
这种事情旻本来不愿参与,打听消息,付出一定的信息费本也合理,但是酒吧明显在欺负外来人,这种得寸进尺的气焰不能涨,否则很可能让对方产生错觉,造成不要的后果。
他伸手摁住桌上的硬币,冷冷地盯着酒保的眼睛,“就这些,我希望你想清楚是不是真的想要临时加价。”
酒保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好吧,乔德在城西,草药医生安吉拉的隔壁。”
“这些消息不值这么多。”
“你们要是想和他做生意的话,会有点麻烦,最近他又损失了一条船,不会有心情采购什么货的。”
布鲁姆追问:“出了什么事,巨人干的?”
“不是,巨人早就离开了,”旻科松开手,酒吧立刻把硬毛划拉到自己手里,“几个月前,有人开始袭击商人们的船,不像是海盗干的,他们有特定目标,乔德就是其中一个,没有船长再愿意为这些人走船了。”
“没有目击者吗?”
“没有幸存者,所有的船,全都一去不返,”酒保贼兮兮地说:“听水手们说,是魔法。”
布鲁姆又确认了一些事,然后几人离开酒馆。
西城显然是富人区,越往西走,建筑越是富丽堂皇,街道也变的整洁了,街上行人的衣着变得华丽,行路姿态也比其他城区的人自信。
草药医生的铺子很好找,乔德的家当然也就很好找。那是一栋有大理石台阶和精致金属门环的豪宅。
布鲁姆上去敲门,许久没人应声,就在伊拉龙嚷嚷着要走的时候,大门从里面打开了,出来一位面色苍白、头发浅黄的年轻女人。
“乔德是住在这里吗?”
“是的,他是我丈夫,你是谁,和他有约吗?”
“没有,我们远道而来,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他谈。”
女人生硬地说:“他很忙。”
布鲁姆深吸一口气,“可否请您传个口信,告诉他一位来自基里的朋友在门外等候?”
女人点了一下头,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伊拉龙嘟囔着说:“真没礼貌。”
“闭嘴,”布鲁姆低声呵斥,“把你的想法放在肚子里,好好跟赛恩斯学学,他就从不多嘴。”
大门突然打开,一个高个子男人冲出来,头发花白,衣着华丽,一道伤疤划过头皮,直达太阳穴。
那人与布鲁姆相互看着对方,许久没有说话,最终那人不敢置信地轻声呼唤,“布鲁姆?”
布鲁姆示意他小声,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看到你真是太好了,乔德,暂时不要用那个名字,我是尼尔,这是伊万和卢克。”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有没有安全的地方,我们需要聊一聊。”
“这儿不行,你等一下。”
乔德再出现的时候腰上多了一柄双刃刺剑,他带着他们向城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