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鸟儿,我不会伤害你,飞到我手上来。”老头说道:“我许诺不伤害它,它或许并不懂其中的意思,但是在语言的作用下,我的意思被它感知到了,它相信我,它,还有其他所有动物都知道,说这门语言的人会受到自己的言语的约束。”
旻科忍不住插嘴,“我记得你说过,古语其实是精灵古语。”
伊拉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追问道:“他们从来不撒谎?”
布鲁姆说:“他是这样宣称的,从某种意义上说确实如此,但是他们精通语言的艺术,说出来的话不一定就代表着实际意义,想要理解他们的文化,必须有敏锐的心灵。”
旻科心道,老头这是在精灵身上吃过亏啊。
最早的龙骑士都是精灵,以老头的年龄论,他当初很可能是在精灵的元老会里接受的训练,定然没少和精灵打交道,吃过精灵的亏,不是没有可能。
聊着聊着,伊拉龙突然提出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让旻科心中一惊,那是连他也没有想到的一个非常关键的事情。
“这门语言里,人的名字会对人产生作用吗?”
古语不可撒谎,人的名字,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让旻科心中巨震,你妹的,这个魔法世界貌似有点儿危险啊。
布鲁姆的赞赏之色溢于言表,“不错,在这门语言中,人们会有两个名字,一个平常使用,另一个是他的真名,无论是谁一旦知道了你的真名,将对你有至高的权利,每个人的真名都是一个机密,几乎不为外人所知。”
伊拉龙问道:“人们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名?”
“精灵们会本能的知道,其他种族就没有这样的天赋了,人类龙骑士需要细心探索,或者找到一个可以告诉他的精灵,但是这并不容易,即使是精灵,也不能轻易知道别人的真名”
少年向往地说:“我想知道自己的真名,知道了会怎么样?”
“非常可怕,”布鲁姆脸色严肃,“知道自己不带伪饰的本质,没有人不为此遭到震荡,有些人甚至会被那赤裸裸的真相逼疯,当然,它能赋予其他人权利,也能让你获得自身极致的驾驭力。”
旻科心道,这他喵的怎么这么像某些世界观下的恶魔真名锁定,或者神灵的神灵的尊名指向,用几个词语确切地指向某个特定的尊神,而不会因为词语的意义相近而指向其他个体。
某些世界观下,掌握了恶魔的真名,就掌握了恶魔的一切,可以命令恶魔为自己驱使,知道了尊神的特定词组,就可以召唤尊神的注视,甚至与尊神达成一些交易。
不愧是西方世界观世界,果然在某些底层逻辑上具有一定的相通性,
他心中一动,开口问道:“真名是唯一的吗?”
“什么?”
“我是说,真名是永恒不变的吗?”
“确实不是,”布鲁姆说道:“人的本质是很难改变的,真名对应着人的本质,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真名都是不变的,但是理论上来讲,如是某个人的本质发生了重大变化,他的真名确实是会变的。”
伊拉龙表示他有机会一定要找到自己的真名,布鲁姆表示想找到自己的真名必须得是非常坚定的人才行。
少年说道:“我给你疗伤吧?”
“不要,你现在还不宜进行这么大难度的尝试,”布鲁姆说道:“让一个伤口愈合的消耗,会让你精疲力尽。”
伊拉龙突然问道:“治疗伤口是可行的,那么能起死回生吗?”
布鲁姆立刻受刺激一般激动,“你又忘了我的警告,那些可以要你性命的事情,让死者复活就是其中一件!
这不是在开玩笑,严禁尝试!
超乎生命之外,在茫茫的混沌中,魔法的力量在那里毫无意义。
进入混沌之中,你的能量将消散无踪,你的灵魂将失去依靠,在黑暗中渐渐枯萎。
不论是魔法师,术士,还是龙骑士,或者是其他人,胆敢越雷池一步的,无不以丧命告终。
伤口、骨折,甚至一些断肢或可尝试着一番,但是,绝对不要妄图令死者复活。”
布鲁姆逼着伊拉龙保证绝对不会进行起死回生的尝试才罢休。
“太复杂了,”少年挠着头说:“比我想象的麻烦的多。”
“这就对了,”布鲁姆扔给少年一块鹅卵石,“这就是你的训练,让它离开你的掌心,你需要用到的词语是“史腾瑞沙”,举起石头。”
旻科心中盘算,这一路行来,从老头那里听来了多少古语,火、水、鸟儿飞来,举起石头。
这些魔法,掌握任何一个,都可以说掌握了一系列的异能。
以“火”论,并非只是点火这么简单直白,它可以是火的任意应用。
老头曾说过,魔法单单是咒语,还有想象力。他说高手可以念着“水”字获得宝石。
这就说明,咒语其实只是魔法的一部分,而不是必须严格遵行的部分。
布鲁姆让鸟飞到他手里的时候,说的是一句话,而不是某个特定的词语,这说明,咒语是可以现场编织的,不是必须遵循古人设定好的具体某个词条。
这就很有意思了,一边说魔法需要咒语,另一边,咒语的结构又并非不可改变的。
这就意味着,实现同一个目的,可以用不同的咒语。
也就是说,用不同的古语,表达出同一个意思。
这又有一个矛盾点,若咒语的指代意义如此精确的话,想象力似乎就毫无必要了。
事实是,布鲁姆特别强调,魔法需要想象力。
还有一点儿,需要特别注意,魔法非常特质化,每个人使来,呈现出来的会不一样,伊拉龙的火就是脸色,而布鲁姆的火就是正常的黄红色。
还以“火”这个咒语论,它的本意就是凭空生出一团火,布鲁姆用它点燃了柴火,而伊拉龙用它炸了巨人的脑袋。
同一个咒语,表现出来的作用,完全不同。
这表明,在使用咒语的时候,人的想象力,或者说使用者的意志,会为魔法效果的不同起非常大的作用。
还以“火”论,若是想要让火飞出去,若是以“编织咒语”的角度论,似乎应该如布鲁姆让鸟儿飞下来一样,用古语说让火飞出去,但是若是以“想象力”的角度论,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只需一个“火”字,然后在它发挥作用之前,用意志告诉它需要它飞出去就行了。
所以,旻科才认为,只掌握一个“火”字,就相当于掌握了关于火的所有法术。
毕竟,“布里星格”,这个有关火的本质的概念,才是根本,其余关于它的咒语编织,都是对它的发挥应用。
他觉得,或许掌握更多的词语,编织出更加精准的咒语会让法术使用起来更精准具体,让效果更能如使用者所愿,但是即使没有编织更精确咒语的词汇,同样不影响某些法术的施展,只是可能会消耗更多的脑力罢了。
还以水火论,若是旻科现在有魔力的话,他可以把这两种东西玩出花来。
布鲁姆刚才教伊拉龙举起石头的咒语明显是两个词语,显然也属于现场编织的,至少不是一个固定组合。
既然可以举起石头,那么当然可以举起树叶、举起树枝、举起长剑、举起自己……
掌握了这些东西对应的古语,基本上相当于掌握了念动力。
甚至于不掌握这些东西古语词汇,只要想象力足够,也就是意志力足够,只掌握一个“举起”,就基本相当于掌握了念动力。
这应该就是布鲁姆强调的,魔法师需要训练自己的想象力和意志控制力的原因。
因为发散的想象力在魔法中非常可怕。
若是在施法让石头移动的时候突然想到身旁的大山而没有及时勒住自己的意念,那么疯狂消耗的力量,会瞬间让不懂约束自己精神的魔法师耗尽体力而死。
伊拉龙毕竟有主角光环加持,很快就让手心里的石头摇晃着从手心里飞了起来,在空中晃荡了两下,又掉了下去。
布鲁姆点头道:“第一次做,已经不错了。”
“我刚才想让石头飞的更高一点,它就掉了下来。”
“正常,多练习就会好的,”布鲁姆说:“魔法弓箭长矛一样,会受到距离影响,若是你想移动三英里外的东西肯定会比作用近处的东西困难。
所以啊,若是敌人远在三英里外,最好等他们更近一些再施展魔法。”
少年继续练习悬浮石头,老头不时给他说一些东西的古语,这个是树枝,那个是启明星……
至此以后,少年的课程被安排的满满的,白天学习古语,晚上练习剑法。
老头或许是觉得没有魔法启蒙,即便被他知道了古语也并不要紧,至此旻科与老头之间也形成了一种默契。
他不掺和少年的训练,不进行老头理解中的对少年施加影响,老头教学时也不避讳他,能学到多少全看他自己,当然,他也不要想如少年一样提出各种问题,老头不会有耐心帮他解答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蓝儿的身体比之前慢多了,倒是思锐,几乎几天一个样,体型好似气吹的一般,在迅速长大。
老头每次见到都不免感叹羡慕一番。
直到一天,旻科把指着柴堆,对随锐说,“点个火。”
思锐伸着长长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咳嗽一下,一团篮球大小的火团砸在柴堆上,一瞬间,近乎一人高的火焰轰然炸开。
布鲁姆看向思锐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震惊中夹杂着无边的欢喜。
他瞠目结舌地指着黄牛大的思锐,结结巴巴地说:“它……它,它会喷火!”
旻科装了个低调的逼,不在意地说:“会啊,我没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