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只战船,一只船上若有一千人,那也是两万人了。
人足够多,可见祁军的架势。
苏倾沉着应对,“即刻点燃油桶,顺着风向,送他们一波大的!”
“属下明白!”
底下众将士开始陆续点燃油桶,燃烧起整艘战船,顺着风向朝大祁的铁索连船冲刺而来——
戚宜归赶忙慌张,“哎呀呀,赶紧松开铁索!”
铁索连船过于紧密,战船连着战船,根本在一时之间难以松开。
“火船马上就到了,兄弟们,跳水,装成被火烧伤的样子,尖叫着跳水,谁叫得不够惨谁就回去领军棍!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对面的火船顺风而来,
大祁的将士纷纷惨叫着跳入水中,“啊!啊!——”
“不好了!烧死我了!”
火船瞬间点燃所有铁索连船,一整排的战船都被火烧,水面之上全是火光,烟也跟着烧起。
前方传来消息,“苏将军,敌军的战船被烧毁了!损伤无数!”
苏倾大喜,“乘胜追击!”
她立即带领战船队伍追了过去。
消息呈秉给慕容亓。
慕容亓咳得更厉害了,“着人让她回来,穷寇莫追。”
“可是苏将军跑得太快,属下们跟不上了!”
“叫文正亲自去追,务必把人活着带回来。”
“这……国主,苏将军可是乘胜追击,怎会有生命危险呢?”
慕容亓眉头皱得紧成个川字,“去传旨,飞速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属下这就去!”
苏颐得知旨意赶忙乘船去追苏倾。
按国主之意,恐怕是祁军的诈败之计,倾儿或许有危险!
火烧连船已经成功。
苏倾格外欣喜,心潮澎湃,想不到战无不胜的祁军也不过如此,她心中更为得意,命令底下人全速前进。
她没有注意到,祁军虽然落水,
但很快有战船陆续接应而来,尽数将落水之人救上来,而且行迹稳妥,不见战败之景,若是当真战败,必是毫无章法,毫无秩序,可对方分明不紧不慢,不疾不徐。
“苏将军,快到岸上了!”
底下有人禀报道,“戚国公老将军似乎正在岸上接应对方败军。”
戚国公是祖父毕生之恨。
苏倾一下眼底泛起仇恨之意,若能生擒戚老将军,她也能告慰祖宗了。
“你们留在这里,本将军一人上岸!”
苏倾随即纵马而去,手持长枪,立于人前,“戚老将军别来无恙啊。”
她英姿飒爽,不同于世家女子那般柔美,更多的是英气,如同男儿一般爽朗。
“承平无人可用,竟叫你一个女娃娃过来送死。”戚国公骑马,勾住缰绳,手里是一柄长刀。
他身边没有旁人,
戚宜归早就去了不远处的山谷。
苏倾见戚国公落单,不疑有他,心中只有仇恨,她少年意气,嚣张道,“当初祖父因未能亲手擒住老将军而饮恨,今日,苏倾倒想一试!”
戚国公长刀一挥,“放马过来!”
苏倾提枪而上,眼神锐利,一枪刺去,老将军堪堪避开,她心中一喜,看来戚老爷子果真是老了,拳怕少壮,她优势甚大。
她继续攻击,力道一次比一次大。
凶猛无比。
戚国公提刀应对,后退两步,他看起来似乎眼神露出一丝惧怕,这更给苏倾以激励,果真他怕了!
苏倾追逐而去,两人打得难分难舍,
直至山谷之下。
“倾儿,快停下!”苏颐快马而来,及时阻止了苏倾入山谷,“不可再去!”
“为何!”
苏倾不服,眼看着她就要亲手擒住老将军了,“只要擒住戚国公,战局既定!”
“国主有旨,穷寇不追!”苏颐命令道,“跟我回去!”
苏倾犹豫。
为何不追,此乃大好良机!
戚国公见到苏颐,猜想定是带了他们国主的旨意过来,他继续引诱苏倾道,“小娃娃,不是想跟老夫接着斗吗?这是怕了不成?”
苏倾咽不下这口气。
这马上就要擒住他了!
“老将军一把长刀使得出神入化,苏倾正想领教!”
“倾儿!”苏颐吼道,“国主的话你都不听了!”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苏倾快马追逐戚国公,长枪狠狠一刺,将戚国公挑翻在地,她不禁一喜,“老将军,你输定了!”
戚国公仰面而躺,只是徐徐叹气。
跟着一掌拍地而起,旋身而上,踏在山谷之中的岩石上,一步一步飞踏离去。
苏倾这才反应过来,她已至山谷深处。
山谷之上,戚宜归手中令旗一挥,“砸!”
早已等候在此埋伏好的众多将士,赶忙推动滚石,山谷顿时震荡,滚石纷纷而下。
苏倾坐下的战马受惊,狂躁奔驰,
她顿时脸色一白,“你竟敢在此设伏!”
“苏将军英勇无比,必晓得何为兵不厌诈。”戚宜归继续让人砸下滚石。
苏倾只得来回躲避。
苏颐冲进乱石阵中,一把将苏倾拉至自己马上,快速带离,才飞奔出一步,身后即是滚石落地,堆满山谷。
还好多了这一步,
不然就是肉泥。
苏倾惊魂未定,直到苏颐拉着她回了船上,她才回过神来,“可恶,他们竟然有埋伏!”
苏颐满脸怒色,“国主旨意,你为何不听,你为何要这样刚愎自用!”
苏倾咬紧牙,双眼通红,“我为国征战,有何过错?!难道要像你们一样,投降了就是对的吗!”
“你……”苏颐叹气。
他分析道,“你只看今日,祁军铁索连船为你火攻所破,你乘胜追击,他们特意留下戚国公断后,引诱你去山谷,若国主没有及时遣我前去,你早已死在山谷之下。”
苏倾不得不开始思考。
她实在不能理解,“按照你们的意思,这一切都在大祁皇帝算计之中?他早就料定我会乘胜追击,他也料定我会追到山谷之下,所以提前设伏?”
苏颐却只有叹气,什么也没说。
胜负已定。
他终于理解何为天命。
苏倾却不甘心的吼道,“大祁皇帝只会耍这些阴谋诡计,若论水上作战,他们祁军也只有吃火船的份儿!”
苏颐看着她沉默良久,才道,“你难道看不出来,铁索连船也是故意设计吗。”
正如国主所言的那样。
可惜,若是国主身强体健,若是承平还有武将可用,若是将士们也好征战,国主或许可以跟大祁皇帝一争高下。
天命,有时就在瞬息之间。
苏颐说罢只有叹气,接连叹气,一直沉默。
苏倾的脸色难看下来,“我不相信!”
她不相信自己好不容易打赢的胜仗,是在别人算计之中才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