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亮,在一阵鸡鸣狗吠声中,吴景熙蓦然惊醒,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心扑通直跳,下意识拿刀,却摸到柔软的棉被,才清醒几分,他现在在禹都县,不在逃亡路上。
不由长舒一口气。
以前他总羡慕别人仗剑行走于江湖,可这一路逃亡,他才明白,安稳日子有多难得。
听到另一张床上传来动静,他扭头:“阿兴,他们要查到什么时候?我想今日去北境。”
整个茶山镇,只有两家客栈,张大柱带了一百人驻守这里,若非他们一日三班巡逻,客栈根本睡不下他们。
所以吴景熙一行六人,住同一间屋。
阿兴打了个哈欠,看了窗户一眼,再次躺下:“小公子,我们回禹都县,去找萧老太傅,暂时不回北境。”
吴景熙坐直身子,看向他:“为什么?为何不直接去北境?”
“将军是这样交代的。”
这一年发生的事,足以让吴景熙迅速成长,他没揪着问,“你去过萧府?”
“去过,我们来禹都县都是住在萧府。”
“你们真没听过李云启这个人?”
“没有!”
吴景熙有些懵,李云启明明去京都找萧老太傅,如今萧老太傅回了禹都县,为何没人认识李云启呢?
另一个侍卫接话:“李云溪,李云泽、李云诚这几个名字,我们都听过,从未听过李云启,想来与他们同辈,公子,等到了禹都县,我们找人打听打听。”
吴景熙嗯了一声,听到外头下楼梯的塔塔声,穿上衣裳,出了门。
看到吴景熙一行人,李云泽眼皮都没抬,专心吃着饼子。
但吴景熙却一直盯着他,吃的多,长得相似,名字也差不多,还与萧老太傅相识,两人一定有关系。
带着几分谄笑,他坐到李云泽对面:“你好!我是吴景熙,家父是镇守北境的大将军...”
“哼!”于李云泽而言,凡带走粮食的人都是坏人,朝他重重哼了一声。
吴景熙:“...”
这时,张大柱从后院走出来。
“你们起了?喊了吃食没?”
阿兴抱拳:“还没有,张都头,我们何时能回城?”
“下午城里来人,若无问题,今日你们就可以回城。”张大柱说完,径直来到李云泽这桌,见桌上六个空空如也的碗,不由嘴角一抽,他只去了趟茅房,这么快就没了??
吃过饭,吴景熙无聊,带着几个小兵来到边界巡逻之处,见他们三三两两要么围着拒马巡逻,要么练武,要么躺在地上晒太阳,太阳暖人,晒得他嘴角不禁上扬:“阿兴,北境有拒马吗?”
阿兴摇头:“没有,这拒马太矮,拦不住北蛮人,连野狼也防不住。”
“哦,那北境都有哪些防御呀?”
“城墙外大多是木刺、壕沟、滚木....”
正说着城墙上的防御时,拒马外又来了一群人,吵闹着要进来,小兵立刻上前阻止,见到这一幕,吴景熙叹了口气:“从京都出来,越到扬州地段,难民越多,想必宁王已经打到凤鸣关了。”
“估计是,不然难民也不会往北边走,谁都知道,北边的冬天难熬...”
不止北边的冬天难熬,四峘山的春天一样难熬。
还以为开了春,化了冻,溪沟里的淤泥好疏通,结果却是,土好挖,泥土也好抬,但水冷呀。
透入骨髓的冷。
溪沟两侧的淤泥,能站在岸边挖出来,但中间部分,小兵必须站在水里,可没人提过,水会这么冷啊。
冷到浑身打摆子!
头几天,小兵轮着下水,倒还能坚持,可到了第四天,下水的小兵,病了一半,整个树屋弥漫着药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