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缝渗出的黏液泛着尸绿幽光,那诡异的色泽仿佛来自黄泉深处,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当第九道裂纹如狰狞的伤疤般贯穿门楣时,燕昭敏锐的耳膜突然捕捉到一丝细微的胎动声,那声音虽小,却如重锤般敲击在他的心间。他下意识握紧手中的葬龙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双眼紧紧盯着那裂缝,只见它如孕妇妊娠纹般缓缓鼓胀,暗金色的门面映出他扭曲的倒影。然而,令他惊愕的是,那影子手中握着的并非自己的葬龙剑,而是缠满青丝的半截狐尾,仿佛预示着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
“喀嚓!”
犹如惊雷乍响,九只妖瞳在同一瞬间猛然睁开。刹那间,整座葬渊的温度仿佛被寒冬侵袭,骤降了数十度。燕昭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睫毛瞬间结满了冰晶,呵出的白雾在空中竟凝成了古老的“弑”字古篆,仿佛是命运对他的审判。
最中央的那只竖瞳直径足有丈许,宛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幽潭,虹膜上的纹路竟是青丘狐族神秘的血脉图腾。而此刻,那图腾之中正倒映出一幅令燕昭肝胆俱裂的画面:婚宴之上,喜庆的氛围还未消散,合卺酒尚未饮尽,他手中的葬龙剑却已无情地洞穿了九尾天狐的心脏。飞溅的狐血在喜服上绽开,如曼珠沙华般艳丽而又残忍,那一幕,仿佛将他的灵魂都冻结在了那一刻。
“这才是真相......”妖瞳的低语带着初生婴孩般的啼哭腔调,声音虽稚嫩,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怨毒,声波如实质般震得萧天阙浑身的龙鳞倒竖。紧接着,他左臂的护心鳞突然不受控制地翻卷起来,原本青金色的龙纹瞬间被染成了诡异的青铜色,鳞片的缝隙中竟钻出细小的狐尾状肉芽。这些肉芽顶端裂开口器,如饥饿的恶兽般疯狂啃食着龙鳞下的血肉,将青丘灭族那惨绝人寰的记忆,强行灌入他的经脉之中。
“啊!”涂山月璃的尖叫刺破了浓重的冥雾,那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她的七条狐尾不受控制地缠上门扉,尾尖的明珠映出了更为骇人的场景:燕昭竟站在往生河的源头,将历代青丘圣女的魂魄残忍地炼制成灯油。其中,最年幼的圣女魂魄突然转过头来,与现世的涂山月璃四目相对,稚嫩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姐姐,你也要成为燃料吗?”
“破妄!”燕昭怒目圆睁,一声暴喝,手中的葬龙剑如流星般疾射而出,直直贯穿了中央的妖瞳。剑柄上的饕餮纹瞬间裂开九百道口器,仿佛是被封印已久的恶魔终于挣脱了束缚。黑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在黑血飞溅的瞬间,虚空之中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每个齿轮都咬合着记忆的碎片。那些碎片中,有被斩首的狐女在血泊中产子的惨状,有焚烧的婚契灰烬里爬出噬宙虫的诡异场景,甚至还有三万年前的自己,竟跪在天机阁主的轮椅前,亲手将涂山月璃的神魂封入玉坠的画面,这一切,都让燕昭感到无比的震惊与痛苦。
萧天阙的妖化左臂突然如充气般暴涨,青铜鳞片如铠甲般迅速覆盖了半边身躯。他的龙爪狠狠扣住燕昭的肩头,尖锐的獠牙距离燕昭的咽喉仅剩三寸之遥,然而,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却是天机阁主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他的右眼瞳孔中浮现出青铜门的倒影,门内,十万阴兵正手持利刃,杀气腾腾地演练着屠龙阵,仿佛一场灭顶之灾即将降临。
“看着我的眼睛!”涂山月璃的声音带着决绝与坚定。她的第八尾突然石化,尾尖迸发的狐火在刹那间凝成往生镜。镜光照亮了妖瞳的深处,众人这才惊觉,哪里是什么记忆回溯,分明是正在发生的现实!现世的青丘秘境正在如崩塌的大厦般摇摇欲坠,幸存的狐族被青铜藤蔓如提线木偶般倒吊在姻缘树上,每个族人的天灵盖都插着微型浑天晷,晷针正随着妖瞳的转动精准地调整角度,仿佛在执行着某种邪恶而精密的仪式。
燕昭的心猛地一揪,就在这时,他怀中的玉坠突然像是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牵引,离体飞旋而起。坠面的“藏”字爆发出刺目的青光,在光芒触及第九只妖瞳的刹那,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隐藏在重重迷雾后的终极真相。原来,所谓屠戮青丘的场景,不过是天机阁主利用噬宙虫精心制造的幻象。真实的画面里,初代燕昭怀着决然与深情,正用婚契匕首毅然剖开自己的胸膛,将那颗珍贵无比的九窍玲珑心,小心翼翼地移植给弥留之际的青丘女帝。而女帝腹中胎儿那微弱却坚定的心跳,正与当下萧天阙的龙魂产生着奇妙而强烈的共鸣。
“父...父亲?”萧天阙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而复杂,妖化的左臂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般突然僵直,一片片青铜鳞片如雨点般簌簌剥落。他的脊骨不堪重负,发出令人心悸的断裂声,藏在心脏深处的青铜命牌破体而出。牌面上浮现的并非寻常的生辰八字,而是用青丘之血书写的“父神容器”铭文,这几个字,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秘密与使命,让萧天阙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就在此时,葬龙剑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召唤,在此刻完全觉醒。剑脊上的裂纹中伸出无数青铜神经束,与玉坠散发的青光交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当剑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绞碎最后一只妖瞳时,那本该四散的黑血并未消散,反而在空中缓缓凝聚,逐渐凝成北冕星图。星轨交汇处,初代天机阁主早已腐朽的尸骸竟缓缓站起,他手中握着的,正是用涂山月璃被石化的第八尾炼制而成的命笔,那命笔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掌控着众人的生死命运。
“你以为斩的是幻象?”尸骸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他缓缓抬手勾勒星轨,随着他的动作,九州山河竟突然变得透明如琉璃。现世各地瞬间浮现出九万九千扇青铜门,每扇门扉的裂缝中都睁着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妖瞳,那密密麻麻的妖瞳,宛如无数双恶魔的眼睛,窥视着世间的一切。其中,最恐怖的当属东海龙宫上方的那扇门扉,门内缓缓伸出的青铜手臂,正握着萧天阙的逆鳞雕刻墓碑,碑文赫然是“弑父者永镇归墟”,这几个字,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头。
涂山月璃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的第九尾在此刻毅然焚尽。天狐虚影发出一声悲鸣,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般撞向星图,狐火在命笔尖端燃起熊熊的因果烈焰。当“藏”字玉坠与葬龙剑完全融合时,燕昭终于看清了剑身隐藏的铭文。那并非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弑神咒文,而是初代青丘女帝用自己的情丝一针一线绣制的“长相守”婚契。每一笔银钩铁画,都浸染着跨越三万年的相思血,那是一段被岁月尘封的深情,也是解开这场阴谋的关键线索。
燕昭看着那剑身的铭文,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眼前的危机远远没有结束,天机阁主的阴谋如同一张庞大而复杂的网,将他们紧紧困住。但此刻,他的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为了守护这份跨越万年的深情,为了拯救被卷入阴谋的众人,更为了还世间一个安宁。
他转头看向萧天阙和涂山月璃,目光中充满了信任与鼓励:“我们不能就此倒下,天机阁主的阴谋还未得逞,我们必须找到破解之法。”
萧天阙用力地点点头,尽管身体还在因妖化的反噬而颤抖,但他的眼神却无比坚毅:“没错,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涂山月璃轻抚着狐尾,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为了青丘,为了我们所珍视的一切,我不会退缩。”
三人迅速调整状态,开始分析眼前的局势。燕昭沉思片刻后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天机阁主利用这些青铜门和妖瞳操控着各种幻象与现实交织的场景,其目的肯定不只是为了制造混乱,背后必然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萧天阙皱眉接口道:“而且这些青铜门似乎相互关联,每一扇门的异动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我们得找到它们的源头,或许就能找到破解之法。”
涂山月璃目光在那些青铜门上游移,思索道:“这些妖瞳能影响我们的心智,制造出逼真的幻象,让我们陷入恐惧和混乱之中。我们必须保持清醒,不被其迷惑。也许这玉坠与葬龙剑融合后,会赋予我们某种对抗的力量。”
正说着,燕昭手中融合后的葬龙剑微微颤动,剑身散发出的光芒似乎在指引着某个方向。“看来这剑在给我们提示,走!”燕昭当机立断,率先朝着光芒指引的方向奔去。
三人穿梭在现世与虚幻交织的空间里,周围不断有青铜门浮现又消失,妖瞳的注视如芒在背。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青铜森林,每棵树的树干都是一扇紧闭的青铜门,门面上刻满了古老而晦涩的符文。
当他们踏入这片森林时,一阵阴森的风呼啸而过,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光,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诅咒。“小心,这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萧天阙提醒道,他周身龙气涌动,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涂山月璃则开启了天狐一族的灵视,试图看穿这片森林隐藏的秘密。“这些符文似乎在维持着某种封印,而且与青铜门和妖瞳的力量息息相关。”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符文的排列规律。
燕昭仔细端详着最近的一扇青铜门,发现门上的妖瞳图案微微颤动,似乎在抗拒他的靠近。就在这时,葬龙剑上的婚契铭文光芒大盛,与门上的符文产生了共鸣。一道道光芒在门与剑之间穿梭,像是在进行一场神秘的对话。
“难道这婚契与这里的封印有着某种联系?”燕昭心中一动,他集中精神,引导着葬龙剑的力量。随着光芒的增强,青铜门缓缓打开,一股陈旧而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内是一条幽深的通道,通道两侧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在火焰的映照下,墙壁上浮现出一幅幅模糊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