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在冷宫里漫无目的地四处踱步,鞋底摩挲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在空旷寂静的冷宫之中,被无限放大。冷宫的每一处角落都散发着陈旧与破败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都放慢了脚步,徒留一片死寂。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青苔,像是岁月留下的伤痕,在潮湿的空气中肆意蔓延,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冷风从破旧的窗棂呼啸而入,尖锐地呼啸着,吹得地上堆积的落叶沙沙作响,那声音好似鬼哭狼嚎,更添了几分凄凉。
她抱紧双臂,试图让自己暖和一些,同时也努力让自己尽快熟悉这个陌生而又冰冷的环境。可心中的不安却如影随形,像是一条无形的绳索,紧紧地勒住她的咽喉,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不断地在心中默念,既来之则安之,可原主被打入冷宫的遭遇,以及对未来的未知,还是让她的手心沁出了一层冷汗。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冷宫的后院。后院荒草丛生,杂乱无章的野草肆意生长,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淹没了所有生机,呈现出一片死寂。然而,几株嫩绿的草药在这荒芜之中显得格外突兀,瞬间吸引了姜悦的目光。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对于身为医科天才的她来说,这些草药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姜悦快步上前,蹲下身子,膝盖压在潮湿冰冷的地面上,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杂草,动作轻柔得如同在对待稀世珍宝。她仔细辨认着眼前的草药,眼中满是专注与欣喜。她轻轻抚摸着草药的叶片,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脑海里飞速运转,已经开始构思着如何利用这些草药制制些简单药品。“这株是车前草,有利尿通淋的功效;这株是金银花,能清热解毒……”她轻声呢喃着,声音虽小,却透着笃定与自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在她专注于草药时,一个身影悄然无声地靠近。这个身影仿若暗夜的幽灵,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你在做什么?”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从身后骤然响起,打破了周遭的寂静。姜悦下意识地站起身,转身时动作幅度太大,差点直直地撞到对方身上。她这才看清,面前是个身着便服却难掩贵气的男人。他的眼眸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起,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因为不了解宫廷礼仪,姜悦并没有行礼,反而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语气中带着几分防备:“你又是谁?”楚御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微服来冷宫,本想看看这被他遗忘许久的皇后,在这冷宫之中过得如何,却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如此无礼,丝毫没有皇后该有的端庄与敬畏。身为皇帝,他早已习惯了众人的俯首称臣,这般被人质问的情况,实属罕见。
“大胆!见到朕,竟然不行礼,还敢如此质问。”楚御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冷冽,他紧紧盯着姜悦,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畏惧与惶恐。他的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仿佛要将姜悦穿透。然而,姜悦只是微微一愣,心中虽有些惊讶,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她心想,这男人自称是皇帝,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冷落原主的昏君?她可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就轻易低头。
“我又不知道你是皇帝,况且这冷宫之中,许久都没人来了,突然冒出个人,我警惕些也是正常的。”姜悦毫不退缩地直视着楚御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说道。她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的闪躲,仿佛在向楚御宣告,她不会被他的威严所吓倒。楚御被她的回答弄得有些意外,他所认识的叶澜,向来温婉怯懦,对他更是敬畏有加,绝不敢说出这般大胆的话。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中充满了疑惑,看向姜悦的眼神里,探究的意味愈发浓厚。
“哼,你倒变得伶牙俐齿了。”楚御冷哼一声,眼中却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他绕着姜悦缓缓踱步,脚步沉稳而缓慢,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姜悦的心上。他上下打量着她,目光从她的头顶扫到脚尖,仿佛要将她看穿,试图从她的身上找到那个熟悉的叶澜的影子。姜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目光。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的小虫子,浑身都不自在。
“怎么,许久不见,连朕都不愿多看一眼了?”楚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他停下脚步,站在姜悦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楚御的呼吸沉稳而有力,带着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可姜悦此时却无心去分辨。姜悦心中有些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抬起头,迎上楚御的目光。她在心中给自己打气,绝对不能露怯,绝不能让这个皇帝小瞧了自己。
“皇上日理万机,许久都不曾踏入这冷宫,今日突然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姜悦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她不想再与楚御在礼仪问题上纠缠下去。她知道,继续争论下去,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楚御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看着姜悦,心中对她的变化感到十分好奇,同时也对她这种巧妙的应对方式有了一丝赞赏,尽管这赞赏转瞬即逝。
“朕不过是心血来潮,来看看你这被打入冷宫的皇后,过得如何。”楚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他转身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石凳冰冷坚硬,可他仿佛毫无知觉。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姜悦,像是要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找出答案。
“托皇上的福,我在这冷宫之中,倒也落得个清净。”姜悦淡淡地说道,她的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着,这个皇帝突然到访,恐怕没那么简单。她表面上神色平静,可内心却如同一锅煮沸的开水,不停地翻滚着。楚御听了她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心想,这个叶澜,倒是学会了伪装,以往的她,可藏不住这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