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桩桩一件件被揭发后,南声声实在忍不住。
可皇后只冷冷一笑,似乎对着其中缘由一个字也不说。
孝景帝更是奇怪,一个字也不问。
就好像他知道,但忌讳提起。
三日后,冷宫。
秦皇后对着铜镜将最后一支木钗插进发髻,忽听宫门吱呀作响。
月光下南声声素衣如雪,手中提着的宫灯映得墙头枯藤宛如鬼爪。
“娘娘可知,我母亲在狼牙谷那日,杀死她的最后一箭是谁放的?”南声声将染血的箭簇放在妆台上,“这箭杆上是坤宁宫暗卫所用的吧。”
秦皇后瞳孔骤缩,却见南声声俯身轻语。
“我回去打听了下,娘娘对我母亲的姐妹情谊,还当真深得紧。你猜太子殿下,知道有你这么一个狠毒的母亲,日后他的九五之位,坐得可会安稳?”
秦皇后的身子骤然一颤,神思恍惚了许久,忽然一把掀翻身旁的椅子。
“什么姐妹之情,我与夏清羽之间从前就只有恨,没有情!”
秦皇后的神色忽然变得恍惚起来,她的目光蓦地古怪。
“小丫头,你这辈子爱过什么人吗?刻苦铭心的爱那种。”
南声声没有回答,只冷冷看着她,不知这位废后要耍什么花样。
“看你这样子,肯定与你那无情无爱的母亲一样,没爱过什么人吧。”
秦拂理了理自己的鬓角,走到桌前,拿起那盒用了许久的胭脂,轻轻在唇上涂抹。“干娘给你讲个故事吧。”
——
二十三年前的皇城马场。马蹄踏碎晨露,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男子勒住缰绳,目光恰好落向一旁十六岁少女明媚的眉眼。
他转头看向马场西侧,夏清羽正弯腰替闺中好友捡起散落的纸鸢,浅碧裙裾拂过青草,在朝阳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你这般温吞性子,怎配得上吏部尚书嫡女的名号?”夏清羽嗔怪地看向身旁的秦拂。
秦拂笑了笑,将纸鸢收在手中,目光移动时,却是落在了马场那名少年男子的身上。
“你知道他的样子吗?那是我见过最明媚的男子,这世间再无一人像他般。”秦皇后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神往。
南声声默默听着,依然猜不透秦皇后的意图,但有个念头陡然升起。
“钟毓是钟家嫡长子,十岁就上战场,十四岁便立功无数。我见到他那年,他十七。如今应该……”
秦皇后微微思索着,“整四十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钟毓,钟家。
南声声隐隐记得,大商的史书上,确实有这么一家将门。
只可惜早在她出生时,皇城就没有钟家了,也从未听身边的人提及过。
“我见到钟毓的第一面,就被他迷上了。我心悦他,不止一次地想,若是此生能嫁这样的男子,死不足惜。”
南声声看着秦皇后那张满面桃红的面容,心神巨震。
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秦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