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声声的手已经没了知觉。眼见她的动作越来越轻,双目越发红肿,夏拂一把握住她的手。
“让我们来吧!”
南声声却是没动,丝毫不顾旁人的目光,一次次沾着那盆清水,直到盆里的水变成了红色,南声声再也控制不住心绪动荡,猛地将头抵在夏清羽的棺木上,哇的一声,哭声撕裂侯府的寂静。
侯府下人见此,不免长吁短叹。
夏家小辈立马上前,拉着南声声。
夏拂紧紧抱着她,替她拍着后背,眼中清泪滴落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南声声哭得没了力气,被人扶了起来。
“声声,让为父来吧。”侯爷看了那盆血红的水一眼,作势要去接南声声手中的抹布。
“不必。”南声声没有将东西递给他,而是扔进了水盆里。母亲此时已经干净了,身上没有任何污渍。
她拿过那件云水纹寿衣,替夏清羽轻轻穿上。
“请父亲移灵。”南声声淡淡看向侯爷。
侯爷来到棺木前,伸手将夏清羽抱起,缓缓放入新备的楠木棺中。
南声声重新在楠木棺下,点燃一盏长明灯。
随着棺盖完全盖上,南声声猛地一声跪在棺前。
夏家其他小辈也依次跪下,顿首三拜。
老夫人恰在此时被南采薇扶着,步履蹒跚来到灵堂,鎏金护甲抹过并不存在的泪痕。
“我的儿啊——”她扑向棺木时,脚步踉跄,像极了正在经历丧子之痛的慈母,“你怎么这么狠心,让我这个老太婆白发人送黑发人。”
“姑母,采薇连您的面都没见到,您就离我们而去。”南采薇的声音紧随着老夫人的哭声,让整个灵堂顿时混乱一片。
“请姑母在天之灵安歇,我们会替您照顾姑父。”南怀宴跪在夏舒恒身旁,对着棺木三叩首。
“姑母是战死的将军,她虽身为女子,但终身职责绝非照顾男子。”夏舒恒满是鄙夷道。
这对姐弟非要在这个时候来恶心人,夏舒恒不想惯着他们。
院外响起了一声钟鸣,这是丧户之家的客钟。
夏震夏霆兄弟褪去了铠甲,皆着一身素服。来到灵堂时,扑通一声跪下。
他们入城后,马不停蹄入宫觐见,随后连将军府都未归,便直奔侯府。
他们放不下小小的外甥女,不知她见到母亲的遗体,能不能撑住。
原本他们想赶上移灵,却不想晚了一步。
“孩子!”夏家兄弟一把将南声声揽在怀里,甥舅间的眼泪如水注落下。
“两位大舅兄,你们一路劳累,切莫再伤了身。”侯爷抹着眼泪,看向夏家兄弟二人。
夏震缓缓起身,见侯爷略微红肿的眼睛,满是自责。
“是我的错,我是这个当兄长的,没护好妹妹。今日妹夫在此,或打或骂,任由你,我夏震绝不皱眉。”
说罢,他从腰间取出一条软鞭,递给侯爷。
侯爷猛地往后一退,声音哽咽。“大舅兄这是哪里话。你们在战场上相护,是夫人命数至此,莫折煞了我!”
他朝着夏震兄弟深深一躬,抬起头时又抹了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