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二人是老相识。
老人名叫丁洛,虽然看起来很老,可实际上只有五十多岁。
这个年纪,按理来说应该正值壮年,衰弱成这副模样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身上有旧伤,而且很重。
丁洛咳嗽了几声,看模样有些难受。
隋易当即为其搭脉,手指刚碰到手腕时,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老人差不多快到时候了。
见隋易神色黯淡,丁洛却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迟早的事,等我死后,庭生两口子就有劳老弟你照拂了。”
隋易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老人的托付。
院内,少妇一个人忙前忙后,蓄满了缸里的水后,便拿着一袋黍米进了厨房。
旋即,她又从院子墙边的一小块小菜园里拔了几根白菜,洗干净之后又进了厨房。
看着少妇忙碌的身影,丁洛的老脸上浮现出了愧疚之色。
“多好的儿媳啊,我老丁家对不起她,要是当年家里没出事,她嫁进来还能享享福。”
隋易看了一眼屋子门口的板凳,上面放置着一块未完成的帕子。
显然,在他进门之前,少妇正在做女工。
现在,在为他准备中午饭呢。
“是个好儿媳。”隋易点头。
“丁瑶还没回来吗?”隋易转头突然问道。
丁洛一怔,叹气道:“没有,三十多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兴许早就死外面了。”
说到丁瑶,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只是,这份沉默没有维持多久便被嘈杂的拍门声打破。
听到这个动静,丁洛浑浊的老眼瞬间闪过一丝寒芒,一拍凳子扶手就要站起来,可惜他已是风中残烛,凭借一口心气刚撑起身子便又跌回了椅子上。
少妇慌张的跑出厨房,抓起一把扫帚挡在丁洛面前,神色惊恐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道长!快去东来客栈喊庭生回来!”
这句话,隋易也不是第一次听了,往年过来,偶尔就会碰到这种情况。
“玄鹤门这群小杂碎,至今还没完没了!”丁洛怒道。
门外拍门的,自然就是玄鹤门的人,隋易也是知道的。
而玄鹤门与丁洛之间的纠葛,隋易也清楚。
三十年前,水丰县内本来有两大民间势力,一者丁山武馆,二者便是玄鹤门。
当年两大帮派都以开馆授徒为生,双方门主都是血气方刚之辈,有时为了争一株好苗子都不惜当街大打出手,双方弟子明争暗斗更是频繁,恩怨颇深。
而丁洛,正是当年丁山武馆的少东家。
隋易也是那时候认识了丁洛兄妹俩。
三十年前,丁洛的妹妹丁瑶无故离家出走,导致丁山武馆少了一大战力。
而后,玄鹤门联合县衙官府势力同时对付丁山武馆,老门主丁山遭到暗算身死,丁山武馆死伤惨重,只一晚就惨遭覆灭,最终活下来的人只剩下丁洛,以及当时还在襁褓中的丁庭生。
或许是为了彰显不愿赶尽杀绝的大度形象,得势之后的玄鹤门并没有公开为难丁洛,而是任由其在水丰县继续生活下去。
只不过,此时丁洛早已武功尽废,活着也只能是苟活。
多年来,玄鹤门的人时不时就会上门骚扰,甚至把上一代的恩怨还牵扯到了下一代。
丁洛的儿子丁庭生就一直遭到玄鹤门百般刁难,在县内迟迟找不到一个长久的活计,不是被找麻烦针对,就是被掌柜授意压榨,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十分辛苦。
如果不是隋易不时的资助,这一家子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
以前碰到这种事都是丁庭生摆平,如果人不在,就由隋易翻墙出去找。
可是这次,隋易不打算翻墙了。
“老哥哥,我方才答应了要照拂庭生两口子,说到就要做到。”
在丁洛诧异的目光中,隋易慢慢起身掸了掸身上的道袍,大步越过手持扫帚的少妇直接来到门前,拉开门栓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