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护短,朱祐樘从来没怕过谁。
你们公然反对我和岳父商量大计,就是在反对我的决策,那我岂能如你们所愿,把我岳父叫来受你们围攻
有什么本事,尽管冲我来!
众大臣怎么也没想到,登基后一直温文尔雅,跟朝臣关系相处非常融洽的皇帝,竟在涉及西北出兵,以及国丈张峦的问题上,态度强硬至斯。
大有一反常态之意。
怀恩瞬间就知道自己应该保持如何立场了,他挺直身体,迈上前一步,扯着嗓子道:“诸位臣工,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过去一个月,西北各处都有鞑靼游骑来犯的奏报,若朝廷不有所防备,会令前线将士无所适从,但凡有哪一处边塞沦陷,都会丢朝廷的脸面。
“但若是有都御史李孜省,协同临时委任的延绥总兵官保国公朱永,以及内官监军覃昌,三人可以协同西北用兵,一旦发生鞑靼来犯之事,就可以统调一切积极应对,不至于出乱子。”
马文升质疑道:“既然都御史的职位如此重要,为何要坚持用李孜省,而不等朝廷商议后再定人选”
说到这里,其实算是打明牌了。
我们在这里哔哔一大堆,到底在争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陛下您擅自决定出兵不说,还给李孜省安排了一个看起来级别不高,甚至连巡抚官职都不到的职位,却给了他一路上可以随便调兵协同,以及随时可以调遣兵马抵御鞑靼来犯的权限
这只是个运粮官吗
简直就是三边总制啊!
如今西北除了各军镇有巡抚和总兵官外,并不设三边总制和宣大总制等职位,也就是说,有跨区域调兵和协同调兵权限的人,如今宣大和三边一线只有他李孜省一个人!
这事可就大了。
一介佞臣出身,连个进士都不是,更没有任何带兵经验,就靠国丈张峦上唇碰下唇的不靠谱举荐,就让李孜省领这么大的差事,我们岂能安心
先不说他会不会因此造反……当然这种可能性近乎没有。
也不论他这次是否能取得成就,凯旋而归。
就说这次举荐和任用官员的流程,根本就不合规矩,等于是还没跨入弘治年呢,您这个皇帝就开了个非常不好的头,关上门私下讨论过就把谁去治军领兵之事给定了下来,那还要我们朝堂上这帮人作何
满朝文武被陛下您和那位张国丈耍着玩呢
怀恩道:“马总宪,具体用谁不用谁,按理的确应该反复斟酌后才能做决定。但往西北运粮和扼制鞑靼来犯之事,已到刻不容缓的地步,容不得慢慢商议。再者,从京中再调都御史前去西北,时间太过仓促,根本就来不及。”
马文升反驳:“粮草和护送人马都是现从京师调的,为何都御史就不能从京师调遣既然如今保国公所部人马尚未出京,为何就不能在今日朝会上,另定他人一定要用如今人在西北,且军事上无任何成就的李孜省呢”
怀恩道:“所以说,马总宪,你反对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反对李孜省这个人,是吗”
马文升黑着脸没有应答。
换作以前,他会觉得怀恩是个大善人。
但这次的事情,他只觉得怀恩跟那张峦根本就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奸佞。
反倒是之前无为而治的覃昌,成了他们推崇的内官,因为覃昌先前跟张峦斗争中彻底失势,被贬出京,而怀恩却成了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这会儿马文升和徐溥都有些镇不住场面。
怀恩也看出来了,他要是继续跟马文升争论下去,很容易把文官集团全给得罪了,那可不是他的本意。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反对张峦胡来。
怀恩随即望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吏部尚书王恕,问道:“王尚书,您有丰富的治军经验,对西北军政事务也非常了解,您认为这件事应当如何裁定呢”
既然徐溥和马文升都难以服众,就得让一个话语权更重的人出来说话。
王恕虽然回朝没多久,但他声望在那儿摆着。
论资历和能力,他比首辅刘吉都不遑多让。
当然这会儿怀恩是绝对不会去问刘吉意见的……此时刘正闭目养神,立在那儿装局外人呢。
王恕出列道:“老臣也不知陛下因何突然决定以李孜省和朱永二人完成西北运粮兼领兵抵御鞑靼之事,只是老臣认为,任用这二人……似有不妥。”
怀恩问道:“怎么个不妥法”
“用兵事,讲究恰如其分,火候过了或者不足都不行。正所谓猫有猫道鼠行鼠道,无论陛下任命的人是否能力超群,但在未曾验证其能力前,就要有所收敛,不能妄自决断。”王恕道。
朱祐樘听到这话,很不高兴。
你这话分明在抨击我!
意思是我外行领导内行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