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当为父想走吗也是为父一时糊涂,竟给陛下上了一道有关房中术的奏疏,目的也是为了帮助陛下强身健体……唉,谁知竟把陛下给惹恼了,喊打喊杀的,为父都不知他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年轻人身强力壮,就不用养生吗”
万安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悲愤之色,显得理直气壮,就像犯错的人是皇帝一般。
这话却让万翼翻了个白眼。父亲这脑回路……也是没谁了。
万翼毕竟也是科举一路走出来的,而且一度官至正三品,虽然目前正值守孝期间,但他的见地绝非一般人能比,当即埋怨道:
“父亲,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喜欢那些房中秘术,你要是喜欢与人探讨,只管跟你的那些个门生故旧去说,他们无论如何都要迎合你,以讨得你的欢心。
“可你跟陛下说这些,便是下位者不知上位者之劳,你在决定做这些事前,就未曾动过脑子吗”
“你个混账东西,说什么呢竟然教训起你爹我来了”
万安气急败坏地喝斥,“在张府,为父被张家小儿羞辱也就罢了,回来还要受你的冷言冷语你当你是谁老子打死你都是想干就干的事!”
万翼满脸憋屈,却还是没勇气跟老父亲争执,只好低声下气道:“儿子给父亲您认错了……事已既此,不知父亲您现在想怎么着”
“为父不甘心啊!”
万安仰头感慨,“为父准备今晚连夜去见几个同僚,让他们明日在朝会上替为父争取一下……
“陛下素来顾念旧情,之前朝中参劾为父的奏疏那么多都被他给压下去了,想来此番应对得宜或也可逢凶化吉……毕竟在他登基这件事上,为父可是出了大力的……”
“呵呵。”
万翼表面上赞许,心里却腹诽不已。
就你还出力
没帮倒忙就算不错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刘吉他们勾搭在一起,暗自推动易储大计,首先针对的目标就是你刚刚去拜访过的张峦。
只是你们的谋划破产,加之皇帝病情急转直下,你们再无机会出手罢了。
你以为当今天子是那愚钝之辈,不知道你们的作为
“先皇刚去,我是临终托孤之重臣,哪有雏鸟翅膀不硬就想单飞的道理明日朝会上一定会有很多人为老夫说情……为父得去写一份奏疏……”
“请辞的……”
万翼小心翼翼地问道。
“非也非也,为父要写一份陈述过去数十载殚精竭虑为朝廷所行功绩之奏疏,让陛下知道,这大明朝离开谁都行,就是离不开为父……要是没了我,这朝堂不会大乱吗新皇刚登基,
万安越说越激动。
仿佛他就是大明第一能臣,皇帝少了他,绝对会是一大损失,甚至可能会因此而亡国。
万翼对老父亲的为人心知肚明,不敢批驳,但还是提出自己的建议:“那……父亲得赶紧写了,既要写自己的功绩,还要去找同僚和下属商谈保你的事,这一晚上时间够用吗要是不够,那明日就索性称病不上朝……如此是否更好一些”
“不行不行,为父必须得亲自列席!”
万安神色紧张地道,“要是为父不去,陛下朝会上把事全都说了,那为父连为自己辩解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为父岂能吃那哑巴亏
“哼,该死的怀恩,为父一定要让他好看,全都怪他,要不是他的话……呜呜,为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啊。”
……
……
早朝前。
怀恩陪着朱祐樘一起往奉天门而去。
“陛下,奴婢已让人带了棍子等候在殿外,要是万安今日还贪恋权位不肯撒手,您也不必顾念他的哀求之言,只要您给个手势,就会有人出来棍棒伺候。”
怀恩笑着说道。
朱祐樘一脸为难,期期艾艾地问道:“可是……这……这样……真的……好吗是否……也太不顾……君臣体面了”
担忧之下,小皇帝连口吃病都犯了。
怀恩宽慰道:“陛下不用担心,是万安自己先不顾体统的……放心吧,无须陛下来说,奴婢自会将他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跟朝中人说明,他也必将受到天下人唾弃!”
“唉!”
朱祐樘收摄心神,幽幽叹道,“我也没想明白,父皇如此英明神武,怎会用万安此等庸人这么长时间
“万安怎么说也是庶吉士出身,长期在翰林院和詹事府供职,行事怎如此不靠谱难道是他这些年有意懈怠政务,慢慢竟把自己给玩废了,才会频出昏招”
“陛下,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怀恩慨叹,“过去这些年,万安身为首辅,一直就是出工不出力的状况,在朝中配合梁芳等人做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并非奴婢有意说他的坏话,您只管去问朝中文武大臣,他们都知道此獠的真实为人。”
“我知道了,那就赶他走吧。这么个糊涂蛋成天在眼前晃悠,光想想就心烦,以后在其位不谋其政者,赶走一个少一个,这样朝廷才会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