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也说了,李孜省目前已穷途末路,他有何资格决定老爷的生死”刘氏显然不太能理解个中关节。“你不懂。”
彭华无奈道,“李孜省看起来是落魄了,实则仍旧权势滔天,朝中各衙门不知有多少官员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年他掌管朝中官员升迁和任免,除了少数几个不是通过他的手提拔的,多数人都曾受过他恩惠,更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你说他有多可怕”
刘氏脸上满是惧色,期期艾艾地道:“那……咱……去求求李孜省……不行吗”
彭华叹道:“妇道人家,与你说了你也不明白,李孜省想杀我,也是为了自保。因为外人都道,我们二人联合起来把持朝政,干涉朝中用人和政务,当初我之所以选择称病在家不出,也是为避免卷入漩涡中。外人都当我是李孜省一党,但其实我并不为他所用。”
刘氏又擦了一把眼泪,哭丧着脸道:“老爷或许当时全力帮他,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哼,就算身死,老夫也不可能跟李孜省这种人同流合污!”
彭华道,“且那外戚张来瞻,我曾见过,知道此人非常粗鄙,却不知他如何能迅速蹿升到如此高位,竟连朝事都能过问唉!恐怕要辛苦你们了!”
“老爷,实不相瞒,其实妾身现在……还住在那院子里。”
刘氏有些无奈道。
“你不必与我说。”
彭华道,“身处囹圄之地,岂有资格过问外间那么多事”
刘氏道:“妾身是想问,下次见到张国丈时,是否还要再央求他或许他真的会出手帮忙呢”
彭华仔细想了想,点头道:“唉,或许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你且带我一封书信出去!”
“啊!”
刘氏没想到,丈夫在牢房内,居然还准备着能随时带出天牢去的书信。
她赶紧回头看了看,发现狱卒并没有留意到这边后,赶紧把丈夫刚从怀里拿出的一封书信揣到自己怀里,又把饭菜递了过去,劝解道:“老爷,您再等等,一定还有生机,咱绝不轻言放弃!”
……
……
皇帝内廷召见参与审案的三法司官员和内阁阁老、六部尚书及侍郎等人。
等一群重臣出来,消息随即就散开了。
李孜省待在家中,也从庞顷那儿得知此事。
“……人已经各自回衙门了,乃陛下让三法司再行议定梁芳和彭华等人案件,还说要把不同的人分开算,尽量减少罪责……”
说话间,庞顷把之前打探到情况后整理出来并写好的条陈,交到了李孜省手里。
李孜省看完不由皱眉:“没说要赦免邓常恩他们吧”
庞顷道:“道爷,这您倒不用担心,文官尤其是做到阁臣这一步,肯定是有人同情的。梁芳曾经也曾对朝廷有过贡献,牵连到的人又特别多,也会被人讨论……至于邓常恩他们……属于咎由自取。”
“那我呢”
李孜省气恼地道,“不知道什么叫兔死狐悲吗也就是说,我这个道士回头的下场,也跟邓常恩和赵玉芝他们一样继晓呢”
“那和尚定了死罪,据说几天后就要行刑,乃最早被处决的那个。”庞顷道。
“咳咳……”
李孜省听到这里,神色非常越发紧张了。
惨声道:“连已经退出朝堂,多年不问事的继晓都要被朝廷诛杀,看来我是逃不掉了……除了来瞻,现在朝中还有谁能救我”
庞顷再道:“道爷,要不您现在就主动请辞,试探一下陛下的态度”
“你当我这几天没上请辞的奏疏呢但每一份上去,都好像石沉大海一般。”李孜省耷拉着脸道,“来瞻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连陛下都亲自去探病了,这是以前从未曾有过的情况!来瞻啊来瞻……你怎能如此对我”
庞顷建议道:“要不……”
“炳坤,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在那儿站着,给我老实闭嘴……我现在一门心思,如何才能让来瞻回心转意,你居然还跟我打马虎眼儿你以为我不知你那点儿鬼心思来瞻对我,绝对不是恩断义绝的那种,他现在一定是有苦衷的。”
见到此情此景,庞顷心里在想:
你李孜省把张来瞻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只想着如何才能让他回心转意,都没想过,其实他根本就能帮你,而故意不帮
甚至是落井下石
庞顷只能转变话题,道:“且不说道爷的事,如今朝中就是彭华案争议比较大,毕竟首恶梁芳没理由赦免,可现在很多人仍旧觉得,彭华判死刑或许重了些,可能会就此开一个很不好的杀阁臣的先例。”
李孜省摆摆手道:“彭华死不死的,跟我有何关系我哪有闲工夫管他”
“那就行。”
庞顷欣慰地道,“现在有人觉得,是您想让他死,所以才……”
“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杀彭华作甚彭华的案子,从一开始就是有人想借此来打击我,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