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
张峦笃定地道,“李尚书,您屡次三番相助于我,我铭感于心,张某人从来都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将来无论怎样,我都会将李尚书当成是我的官场引路人。”
李孜省这才笑着为张峦添酒:“这话听着就觉得亲切。咱以后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来瞻老弟,以后东宫讲班那边,你有什么事尽管言语,谁开罪你,只要你一句话,我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哪怕是个翰林学士,在我心目中也不及你万一。”
张峦心说,这话听着好生亲切,却咋又觉得杀气腾腾呢我一个翰林修撰,连侍读、侍讲都不是,竟有资格跟那些学士叫板
要真是这样,那以后我在翰林院还有容身之地
算了,算了,这层关系我还是不用为好,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总好过被人污蔑是李党骨干,将来不要被李孜省牵连才好。
……
……
张峦又是夜不归宿。
一大早浑身酒气回来,坐在自家院子里的藤椅上,在那儿傻笑个不停。
金氏出来,看到丈夫一副痴傻的模样,心里就来气,但她现在治不了丈夫,冷哼一声便转身回屋。
一直等到快吃早饭,张鹤龄伸着懒腰出了房间,却迟迟不见张延龄人影。
“爹你又在这儿坐着你么跟老二一样,现在没事就发魔障……真搞不懂你俩。”张鹤龄拿起一旁的洗漱用品,瞅了瞅却不太想漱口洗脸,这在他看来,还是太过麻烦了。
张峦问道:“你弟呢不会不在家吧”
“在呢。”
张鹤龄道,“半夜子时都过去了,我起夜时还看到他屋子里的灯亮着,可能是熬得太晚,早上起不来吧。”
“吾儿真是辛苦了。”
张峦感慨道。
“爹,我不辛苦吗大晚上还要起床来尿尿……你说这话,我怎么听起来觉得寒碜呢”
张鹤龄道。
张峦白了大儿子一眼,好像骂都懒得骂,摇头道:“我说你弟弟,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夜里还没睡觉,肯定是为了整理文稿……算了,让吾儿多休息一下,我让你娘给他准备几个好菜。”
张鹤龄撇撇嘴:“大早上的就准备好菜撑不死他。”
张峦道:“老大,嘴欠就少说两句,说多了容易丢人。你只要跟在你二弟身边,哪怕是不说话,别人也会把你当一号人物看待。记住为父的话了吗”
“切!”
张鹤龄不屑一顾地道:“爹,你竟把做跟班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你又皮痒了是吧”
张峦站起来怒目相向,如果不是酒后乏力,他恐怕都要拿起院子里的扫帚追着张鹤龄打了。
张鹤龄缩了缩脖子,一溜烟逃回屋子去了,正好躲避让他厌烦的漱口洗脸。
……
……
没过多久,张延龄也起床了。
张峦亲自过去帮忙递毛巾,一副殷勤的模样。
“爹,您有事让我做吗”
张延龄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张峦这热情模样。
“没有,为父就是觉得,你太有本事了。”
张峦道,“太医院都解决不了的病,你一副药下去,陛下的病情竟大有起色……吾儿啊,你到底是如何造诣以前咋没看出来,你治病这么厉害呢”
张延龄微微皱眉。
要说弄权玩阴谋,还真不是他的专业。
当然穿越者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生长在信息爆炸的时代,获取知识的渠道非常广泛,也让他了解到成化末年昏暗官场的方方面面,并以此来布局和生存。
但要说他的专业……肯定还是治病救人啊。
我他娘一个中医博士,心中熟记的药方那么多,先不管有用没用,也不管什么中医黑中医吹,咱先不跟西医比,单纯跟一群老古董的古代中医相比,我也算是占尽了知识面的优势吧
“哦,那可能是凑巧吧。”
张延龄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张峦笑着问道:“你到底跟谁学的本事我一直想见见你背后的高人……为父也知道,可能根本就没这个高人,或许就是上天赐给你的知识。我当你是神仙下凡,神明庇佑……可你也要说个究竟啊。”
张延龄道:“没有什么好说的啊……爹,以后我把以前看过的书,拿给您看看”
张峦道:“如此说来,你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咯”
“呵呵。”
张延龄可不敢这么说。
要是他点头承认了,张峦非要拿本书让他现场验证一下,那就露馅儿了,还是诚恳一点为好。
“爹,您想那么多干啥”
张延龄道,“昨天宫里来人,让我再造几面镜子送到东宫去……姐姐想拿镜子在宫里为太子走动一下,建立起人脉关系。”
“儿你真是考虑周到,都替你姐姐筹划上了。”
张峦到这会儿,终于忍不住把好消息说出来,“为父已晋升詹事府太子洗马,并且陛下又把鸿胪寺卿的位子还给我了。以后每个月,我都有那么几天,能亲自到东宫去跟你姐夫会面。为父总算是熬出头来了。”
张延龄皱眉不已,问道:“怎么升这么快”
张峦道:“李孜省说了,陛下问他谁献的药方,他守口如瓶,没有吐露一个字……故,晋升之事并非因我治病而起。”
张延龄却摇头:“爹,您千万不要把陛下看得太愚钝……难道陛下在这件事上一点儿自己的见识和判断都没有多半是陛下已猜到,献药方的那个人就是您,只是没当面点明罢了。”
“啊”
张峦很惊讶,“李孜省……他骗我”
“他没骗您,他肯定没说,不然也不会得意洋洋向您炫耀。但陛下要给您升官,他没有反对,等于是间接印证了陛下的判断。”张延龄道,“如果下一步陛下的病情再有反复,您看着吧,求药之事还会继续。”
张峦道:“求个药而已,还好吧。”
张延龄叹道:“就怕下一步让您入宫去给陛下诊病,且还要冲锋在前。太医院的院使你想当不”
“儿,别吓唬你爹。”
张峦道,“我堂堂鸿胪寺卿,跑去太医院当院使吃饱了撑得吧!大不了,下次李孜省再来求药,我不答应便是。”
张延龄道:“倒也不用拒绝得那么直接。爹您是以治痘疮上位,为陛下治病这件事,或许您怎么都避不开……
“若是您在隐晦身份立场的情况下,为陛下诊病,或还间接帮太子成就孝义之名……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