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华于前年十二月入阁,去年六月因患上“风痹”即心脑血管疾病导致的偏瘫,就已事实上离职,在家休养,只是官职一直没被卸下来罢了。
历史上一直要到今年三月份,他屡次请辞后才终于卸任归乡。
彭华在成化朝因多次主持会试并参与殿试阅卷而名声显著,其论能力要比万安和刘吉强上许多,但他嫉贤妒能,险恶狡诈也是出名的。彭华特别擅长阴人,提拔重用他的首辅李贤,就屡屡遭到他造谣陷害,而吏部尚书王翱离职,则是彭华用计向时任内阁首辅的陈文建议的。给事中萧彦庄弹劾吏部尚书李秉、布政使丘陵等人,也是彭华在背后教唆的结果。
但凡与其为敌的官员,彭华都会想方设法把对方拉下马来,这也是其落得身后骂名的重要原因。
“呃……你小子……有点门道,是又怎样”
张峦已没有像先前那般嚣张。
张延龄叹道:“爹,你现在什么身份随便出去就敢收受人家的礼物不怕是个坑”
“收个礼而已,什么坑不坑的这是彭家请我治病,提前付给我的诊金……这不是彭阁老一病不起么彭家公子知道我会治病,特地在酒桌上请我过府去给他家老爷子诊治,还说准备了一份谢礼请我笑纳。
“宰相门人七品官,更何况是阁老的儿子那彭家公子可是我以前无论如何都接触不到的大人物,这种时候你说我能拒绝吗”
这里说的是彭华的长子彭勉敷,他在成化二十一年受荫进国子监读书,到现在三年学业未满,仍旧是在读状态,换言之,此人还真算得上是张峦的同窗。
张峦说着,就要把木匣子往后院仓房送。
张延龄阻止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爹,拿过来,我看看里边是何物。”
“你小子,还懂这个”
“爹,你喝多了!别磨磨蹭蹭,快拿来给我看看!”
“哦。”
张峦有气不敢冲儿子发,打量妻子一眼怒气冲冲喝道:“傻娘们儿,看什么看我这边没事,快去准备一条湿布,我好擦把脸。”
“你们爷儿俩也不知在作甚,什么东西能当个宝”
金氏嘴上表达着不满,但还是进到后院去让下人烧水。
……
……
张家父子俩到了正堂,张峦这才把礼物打开。
等东西呈现在张延龄面前,张峦犹自不忘吹嘘:“看看,这样的好东西,你在民间能遇到吗如此宝贝,我那些同窗都称赞世间难寻。”
张延龄皱眉不已,道:“此乃黄珊瑚。”
“啥”
张峦不无诧异地问道,“你还懂这个”
“爹,你确定是彭家人送你的”
张延龄怀疑地问道。
“不是他还有谁”
张峦理所当然地回道。
“他是当着众人的面送你的么可有在人前言明是何物”
“这……”
张峦皱眉,他不明白张延龄这么问的意图,好奇地问道:“有没有当面送有何区别”
张延龄道:“这么说吧,爹,这东西民间极为罕见,哪怕有珊瑚留存于世,也多为红珊瑚,就是平常朝冠上镶嵌那种,而黄珊瑚出产极少,非常名贵……基本上只有皇家可用。”
张峦闻言大吃一惊,忽地站起身来,喝斥道:“简直胡说八道!皇家之物,怎会出现在我手上”
张延龄道:“你现在可以明说了吗”
“我……”
张峦此时似乎酒都被吓醒了,努力回忆一番,才道,“当时……好像是说要给我送礼,在我出恭时,就有人把这东西塞到了我手上。我还特地拿上桌,给在场的同窗看过,皆赞乃世间少有之物,但他们具体说了啥,我都忘记了。
“儿啊,你别这样看着我,由始至终都没人告诉我这是皇家之物!”
张延龄一脸无奈:“爹,你信不信,你现在跑到彭家要把这玩意儿退还给他们,他们都不赶承认这东西与他们有关……”
张峦大吃一惊:“那是为何这东西如此贵重,送我何意”
张延龄摇头叹息:“虽然我不知道这黄珊瑚是哪儿来的,但可以做一下假设……要是这东西是从宫里流出来的赃物,最后落到你手上,正好有锦衣卫来查抄咱府宅,把这东西搜出来……你觉得应该定什么罪名”
“哼,少来唬我。”
张峦不屑道,“彭家人送礼,乃我那些同窗亲眼所见,这非要诬栽是贼赃,打死都没人信吧”
张延龄也糊涂了,皱眉道:“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要是赃物,怎么都不该往咱府上送才是,尤其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送,凭此就要定咱偷盗宫中宝物的罪名也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如此一来,就说明这东西的来路并非单纯只是赃物那么简单,可到底是什么,能让人处心积虑设局让你入套呢”
张峦一脸茫然,问道:“你到底在说啥请我喝酒,央求我治病救人,乃别人精心设下的局”
正说着话,金氏端着水盆进来,把布帛往张峦手上一塞。
张峦不耐烦地挥挥手:“拿下去拿下去,不用敷面醒酒了,吓都快被你儿子吓死了,这会儿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清醒!”
“哼。”
金氏没好气地又端着水盆出房去了。
张峦这才赶紧道:“儿啊,你快分析分析,到底是怎生回事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吧要不,我先拿东西去彭府问问
“若这是彭家人真心实意送我的呢堂堂阁老之家,有御赐之物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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