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覃吉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他传话说,太子正在用功读书,要等午后再来给老祖宗请安。”
陈贵恭敬地道。
周太后无奈地摇摇头,随即脸上涌现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吩咐道:“把张家丫头昨日写的纸条拿出来……再传覃吉进来!”……
……
覃吉代表朱祐樘前来跟周太后会面,且他也准备从周太后这里确定一下当日选妃的流程,以便回去让朱祐樘做好准备。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
覃吉见到周太后非常小心。
表现失了体统,他自己被罚倒不觉得怎样,就怕因此而影响到太子在周太后眼中的形象。
周太后一副慵懒的模样,手指挑了一下,和蔼地道:“都是宫里的老人,哪儿来那么多礼数起来叙话吧。”
“谢太后娘娘。”
覃吉站起身,仍旧是俯首立着。
周太后意味深长地道:“一早就让人去端敬殿传话,让太子早些过来……这边为他选妃,忙活了一段时间,昨日里连哀家都尽心尽力,为他筹谋不少。要从一众环肥燕瘦、姿色都差不多的丫头片子中,挑选出既有样貌,又能撑住场面,甚至能母仪天下的女子,难啊。”
覃吉听到这话,一阵心惊肉跳。
尤其是“母仪天下”几个字,更像是戳中他内心最害怕的点。
以他的谨慎,最怕旁人觉得太子有谋夺皇位的野心,更不能让太子背负上期冀皇帝快点死,自己好早些登基的恶名。
覃吉连忙道:“太子有言,一切全由太后娘娘您做主……对于太后娘娘的眼光,太子是放心的,有您老人家操持打点一切,他根本就没必要亲自过问。”
“啧啧,这怎么能行呢我这孙儿是很孝顺,但东宫大婚关系重大,甚至有可能影响大明江山社稷,他岂能不亲自来看看”
周太后突然眯起眼,问道,“覃吉啊,你如实跟哀家说,太子对于选妃态度如何哀家问的是,他对此事是表现出热忱呢还是全然不当回事”
“这……”
覃吉一时为难,不知该怎么讲。
以他的性格,真不想隐瞒周太后。
“伱照实说,不管怎么样,哀家还能责怪自己的亲孙子不成遮遮掩掩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徒惹人猜疑!”
周太后冷声道。
“是。”
覃吉毕恭毕敬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太子从知晓自己要选妃开始,就……表现得不太热心,因为太子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读书,只有读书才能让他内心充实,从书中知晓古今事,也能更好地为人处世,孝敬长辈。”
覃吉有脑子。
他很清楚,如果说太子对选妃之事异常热衷,那就可能会被有心人解读为,之前皇帝不给他选妃,他一直记恨在心。
只有浑不在意,才会显得选妃这件事对太子而言可有可无,才会让皇帝对太子彻底失去戒心。
当然本来太子对选妃之事,就没有那么大的热情。
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又该照实说,覃吉心里门清。
周太后连连颔首:“这孩子,既用心读书,还能应用于现实中,仁孝之心可嘉!难怪这么多年来,他都能做到与人为善,谦逊恭让,正是读书让他明辨是非,内心掀不起丝毫争斗的波澜。嗯,是个好孩子。”
覃吉一听目的达到,没有搭腔,只是继续俯首听周太后谆谆教诲。
“但总是读书怎么能行呢别到最后读成了书呆子……到了一定年岁,就该成家,如此才算是旁人眼中真正的成年人,才能担当大任,在他父皇面前有个成熟稳重的形象,可以分担国事。这孩子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
周太后似乎对此又有些不满。
覃吉回道:“奴婢等人,平时也是如此跟太子说的。”
周太后笑道:“我那孙子不急着成家,应该不是不想成家,而是没遇到意中人……如果真有了中意的对象,读书还有什么意思”
覃吉苦笑不已。
心说您老人家说话还真幽默风趣。
“拿去吧。”
周太后指了指一旁的陈贵,陈贵马上会意,将一张上好的宣纸交给覃吉。
“哀家昨日在挑选孙媳妇时,发现有个丫头,不仅能言善道,且才貌都是上上之选,随口说几句话,就显得颇有主见和文采,这不让她顺手写了两句诗。
“太子既然喜欢读书,想来对于舞文弄墨之事颇有天分,如今哀家给他寻了个能红袖添香的丫头常伴身边,不挺好的吗”
覃吉接过纸条,恭敬收好,没敢当场打开看。
但他内心却一阵好奇。
他心想,您老人家怎么知道太子喜欢舞文弄墨
红袖添香……
听起来就很不错,这位候选的太子妃想来应该能对太子的胃口吧
周太后微笑道:“让他看过字条后早些过来,也跟他说,来晚了,或许就见不到人了。”
覃吉听得又一阵迷糊,暗自琢磨,不是候选太子妃的最后三位已经定下来了吗
怎么还能再送出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