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绾和胥砚恒一路回到了玉琼苑,褚青绾全程一言不发,只时不时地吸了吸鼻子。
迟春从殿内迎出来,见到这一幕都懵了,这是怎么了
谁把主子惹哭了
迟春百思不得其解,但一路都安静的褚青绾在踏入玉琼苑时,就松了胥砚恒的手,窝在软塌里,闷闷地不吭声,有人走近她,携住她的下颌:“还是不高兴”
褚青绾偏过头,想要躲开他的手,但是没能躲开,她泪眼朦胧地恼了胥砚恒一眼:“皇上说得轻巧。”
话落,褚青绾哼唧了声,转过身子背对着胥砚恒:“皇上怎么还在这里”
胥砚恒轻颔首,一时没听懂,女子的闷声传来:“您不去检查二皇子的《三字经》了么。”
胥砚恒捏了捏她的脸,语气缓慢:“倒也不急。”
这个姿势,叫褚青绾哭都不好意思哭了,她还是不转过身子,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嫔妾仪态不好,皇上在这里不会觉得闹心么。”
啧。
他还以为她能憋到什么时候呢。
半个时辰都没有。
胥砚恒抬手抵住下颌,将女子上下扫了个遍,褚青绾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稍微挺直了腰肢,就听他慢条斯理道:“现在来看,仪态的确是不太好的。”
她就差整个人都窝在软塌中了,能有什么仪态。
褚青绾是真的恼了,她不忿地瞪了眼胥砚恒:“皇上对嫔妾,怎么就没那些哄人的好听话。”
胥砚恒“哦”了一声,他好整以暇地坐下来,问:“你想听什么。”
他慢条斯理道:“现下杜才人有孕,周贵妃照顾她或许力有不逮,朕本来有意让你协理六宫。”
褚青绾意识到什么,果然,下一刻,她就见胥砚恒轻抬下颌睨向她,不紧不慢地问:“好听话和协理六宫,你选什么”
褚青绾眨了眨眼,这两者有什么比较的可能性么
她没有犹豫:“嫔妾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纵皇上不愿对嫔妾说点好听的,但皇上需要嫔妾效力,嫔妾当然也会替皇上分忧。”
说得真好听。
胥砚恒短促地冷呵了声,他没忍住掐了掐她的下颌,咬声道:“你倒是一点也不收敛。”
胥砚恒以为他说出这番话,女子最起码会有点心虚,但谁知,她直直地仰起头看他,彼此四目相视,明明她也贪婪,眸中却是格外透彻,她说:“嫔妾对皇上不曾有隐瞒,难道不好么”
她从未对胥砚恒隐瞒过她贪慕虚荣的一面。
胥砚恒一顿,他将女子理直气壮的脸庞尽收眼底,眸色不由得些许晦暗,许久,他才淡淡道:“好。”
她最好一直如此。
善变之人,结局都不会好。
这一晚,胥砚恒留宿玉琼苑,某人困恹恹地早就犯懒,依旧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胥砚恒被她折腾得有点烦,扣住某人腰肢,语气冷淡:“睡不着”
他明日有早朝,没时间再陪她胡闹。
他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一路拉到小腹上,平坦细腻的触感传来,胥砚恒不由得在黑暗中也睁开双眼,女子的声音有点闷,不似白日中的装模作样,透着些许真实的颓废:“这宫中一个个都传来有孕的消息,怎偏偏没有嫔妾。”
她声音好堵闷:“明明您来嫔妾宫中的次数也不少。”
显然,白日中李美人的那番话对她来说,不是没有一点影响。
胥砚恒没有再不耐,他被人拉住的手一点点扣住她的腰肢,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点情绪:“子女缘分靠天定,你着急什么。”
褚青绾的话被堵住,她闷闷地拿额头砸了砸胥砚恒的肩膀,她今日第二次说:“您说得轻巧。”
见她是真的郁闷,胥砚恒意味不明地轻呵了一声,些许说不清的情绪:“叶公好龙。”
褚青绾懵了一下,她没懂,她想有孕和叶公好龙四个字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下一刻,她就听胥砚恒冷淡地问她:“你是想要个孩子,还是想要个皇嗣”
前后者看似一样,但意义截然不同。
褚青绾呃住,胥砚恒半点不意外她的反应,他正要收回手,就听女子理直气壮地说:“两者不可兼得么”
胥砚恒没忍住闷笑。
她还真是贪心得坦诚。
他手指顺着她的小腹往下,微凉的手指划过,仿佛是要开肠破肚一样,褚青绾蓦然感觉到一股冷意,胥砚恒的声音轻缓响起:“朕见过宋昭仪产子,半条命都舍了进去,仿若在遭遇世间酷刑,惨叫声不绝于耳,绾绾能吃得了这番苦”
当真有孕后,她不会觉得害怕么
她惯来懂得计较得失,真的要为了一个从未蒙面的孩子,将自己的生死交给天意
夜色浓郁,没人能看见胥砚恒眸色晦涩难辨,在亲眼见到宋昭仪产子时,他不免想起太后,她也曾为他舍掉半条命。
于是,恨也不能再恨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