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顺等人也是心头一颤,但很快壮着胆皮笑肉不笑道:
“姜将军这是何意?我等皆良民百姓,抵挡外敌天经地义,将军莫非要刀兵相见不成?”
姜维瞥见人群里有妇孺扶老携幼,他不愿滥杀,当即强压怒火,从怀中取出一道黄绢圣旨,高声宣布:
“奉丞相诏令:江东各处盐井铁矿皆系国家财产,任何人不得侵占!”
“梅陵盐矿自今日起收归朝廷直辖经营!”
“尔等乡亲毋须恐慌,此举并非盘剥,乃为尔等谋利!”
他示意亲兵扬起圣旨朝向众人,朗声宣读:
“自收回盐矿始,矿工每月工钱翻倍,多劳多得!”
“盐矿盈利另有三成划归当地,每年年终由官府按户分发给乡邻父老,与那几家豪强再无瓜葛!”
这番话一出,万人哗然。
“工钱翻倍?当真吗?”
一名满身盐垢的中年矿工不敢置信地叫出声来。他在井下苦干十年,月银始终寥寥无几。
“年底还有分红?给我们?”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颤声问。她家有两个儿子都在盐场为工,却因长年被盘剥,日子仍清苦不堪。
百姓们面面相觑,嗡嗡议论起来。许多矿工听得两眼放光,而先前义愤填膺的乡民们也逐渐低下了高举的锄头——朝廷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了!
相比之下,那许、丁两家平日可从没给过他们半文好处。
钱顺额头渗出冷汗,意识到局势不妙,忙高喊:
“父老乡亲们别信他的!什么加倍工钱、什么分红,都是画饼!杨仪那狗贼诡计多端,这是想骗咱们乖乖交出盐矿啊!”
许南生也跟着跳脚:
“对!别被他们糊弄了!想想看,蜀军都是外人,哪会真心替咱们谋利?”
“恐怕盐矿落他们手里,我们更要喝西北风!”
围观众人闻言,又露出迟疑之色。一些原本动摇的矿工重新攥紧了手中锹镐。
姜维冷眼看着钱顺等人蛊惑人心,旋即一挥手:“抬炮过来!”
早有十余名蜀军士卒用力推来两门黑黝黝的铁炮。
这炮每门皆有两人高,通体铸铁打造,炮口粗圆,闪着幽幽寒光。一时间,人群中有人惊呼:
“是火炮!”
“火炮是什么?”许多乡下村民从未见过,一脸茫然。
钱顺也不识此物,但见姜维嘴角泛起寒意,他突然有种不祥预感,厉声叫道:
“都别退!他们不敢怎么样!”
话音未落,姜维右臂猛然挥下:
“放炮!”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彻山野!
地面仿佛都震颤了一下,离炮较近的村民只觉耳中轰鸣,天旋地转,纷纷瘫坐在地。
就连隔着老远围观的百姓,都被腾起的气浪掀倒一片!
硝烟弥漫中,盐矿上方的岗楼被铁弹击中,轰然坍塌成一堆碎木!
顷刻烟尘冲天,碎屑四散。
围观众人吓得魂飞魄散,抱头惨叫着四处奔逃。
原本围堵矿门的人墙,一眨眼功夫便消散无踪,场面乱成一团。
钱顺只觉得耳膜欲裂,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眼前仍是一片模糊,却发现方才还拥在自己身畔的百姓们早跑得干干净净。
原本誓死不退的人墙,一眨眼功夫便溃散无踪,只剩他和许、丁两家族人孤零零站在原地。
许南生整个人瘫软在地,裤裆下一滩湿迹分外刺眼;丁进吓破了胆,撒腿就往矿场后方狂奔。
“拿下!”
姜维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蜀军士卒如猛虎下山般扑向矿场,把惊魂未定的钱顺等人团团围住!
几个欲逃的豪强没跑出几步,就被一一按倒在地。
丁进被追上来的一名蜀军校尉飞身踹翻,惨叫着跌进泥坑。
那校尉一把揪住丁进发髻,架刀便割——
“噗!”
热血激射半丈高,滚滚头颅落在尘埃中,双目仍圆睁不甘。眨眼间,丁进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