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恒这才开口问了一句:“燕时予不是出国了吗?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周丛回答,“早上六点钟落地,八点就坐到了股东会议室里主持会议。”
江北恒微微一笑,道:“年轻人精力就是好。”
“也就是太年轻了。”曾峪山说,“真是不懂事。”
江北恒说:“年轻就是资本,年轻不怕犯错。”
门外,棠许没有选择推门进去打扰他们之间的谈话,也没有再继续在门口听下去,而是转身走向了反方向。
私家医院每一层都设立了一个空中花园,棠许推开门走了进去。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云层很厚,风很大,呼呼地吹着。
棠许被吹得长发凌乱,手脚冰凉,却还是在那里站了很久。
不是不触动的。
一个曾经那么亲密的人,一个她以为他们之间“很好”的人,连面都没有见上一次,就这样斩断了联系。
哪怕她表现得再平静,再释然,终究还是不甘心的。
因为她真的很想要一个答案。
可是她心里也清楚地知道,这个答案,燕时予要是能给,他早就给了。
如果说此前他在国外,或许发生了什么,承受着什么,让他没办法正面给她回应,可是现在呢?
他回来了,就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还主持了燕氏的会议。
她却依旧没能得到他的只言片语。
她执意想要的东西,他执意不肯给。
或许这就是答案了。
她还要执着些什么呢?
棠许忍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试图让自己平复。
正当她努力的时候,下方却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一把年纪啦,别在阳台上迎风流泪装忧伤啦!”
棠许一睁眼,看见了楼下站着的陆星言,正微笑着冲她挥手。
她翻遍了全身上下,最终将自己的手机扔向了他。
“你才一把年纪!”
……
医院自营的餐厅里人少安静,棠许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看着陆星言端过来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热的放到她面前,随后看了她一眼,说:“你可瘦了不少。”
棠许垂眸喝了口咖啡,才又道:“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回来看你啊。”陆星言说,“不欢迎吗?”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医院?”棠许又问。
陆星言思索了几秒,回答道:“如果我说我掐指算出来的,你信吗?”
棠许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懒得回答。
陆星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又道:“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告诉我?”
“什么事?”棠许明知故问,“江先生生病住院的事吗?我不知道你会关心这个。”
“棠许!”陆星言皱眉看着她。
棠许笑了笑,“我没告诉你,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星言顿了顿,才如实回答道:“段思危告诉我的。”
棠许正在搅咖啡的手微微顿住,好一会儿,才道:“原来是他。”
说完,棠许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自嘲的笑。
刚刚得知燕时予回到淮市,然后又见到了陆星言,坦白说,她很快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她没有跟陆星言说过,那陆星言是听谁说的?
那个人又为什么要告诉他?
她原本以为自己离答案很近,可是当他说出“段思危”的名字时,棠许又一次清醒了。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陆星言问。
棠许垂着眼,“段思危没有告诉你吗?”
陆星言缓缓摇了摇头,“他只说,你状态可能不太好,希望我回来看看。”
“还真是谢谢他关心了。”棠许说,“我只能说,我并没有比你知道更多。”
“所以……就这样了?”
“嗯,就这样了吧。”
陆星言默了默,才又道:“会不会,他有什么苦衷?”
“那又怎么样呢?”棠许说,“就算他是有苦衷,既然他愿意独自承受,非要将我排除在外,那我也就成全了他这份苦心吧。谢谢他了。”
陆星言看着她,道:“你要是不难过,就不会瘦成这个样子了。”
“总会好的。”棠许说,“死心了,接受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陆星言听了,一时没有再说什么。
棠许太清醒,太理智了。
有些时候这种情形和理智是难能可贵的东西,可是有些时候,却是让人更加痛苦的存在。
段思危也好,或者是那个谁也好,他们给他打电话的原因,或许是觉得他可以给予棠许一些陪伴和安慰,可是清醒理智如棠许,这样的陪伴和安慰,是她不需要的。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痛,再数着日子,等着自己一点点康复。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陆星言问。
棠许依旧低头搅着自己面前的咖啡,顿了片刻之后,忽然道:“可能要出趟国吧。”
说完这个答案,棠许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分手之后出国,固定流程么?
陆星言不懂她为什么笑,但是却大概知道她为什么要出国,忍不住皱了皱眉,道:“陪江北恒去治病?你就不怕一辈子摆脱不了江家了?”
棠许微微笑了笑,随后道:“所以在此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