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镇已经内定要在将来的某个时间进入大明的政事堂,听到这个消息,卞文豪微微一愕.政事堂是大明朝廷的核心所在,能进入大明政事堂的,都是大明最核心的领导人物,像现在的金景南,便是大明政事堂的次辅,排名第三.
“钟镇怎么有资格进入大明政事堂?”他问道.
“因为需要!”金景南大有深意地看着卞文豪,”大明政事堂,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名来自西地的官员,而西地疆域,可比大明本土还要大,人丁也要更多,现在西地的人还在忙着为生存而奋斗,为腰包鼓起来,不挨饿而奋斗,但当这一最原始的积累完成之后呢?吃饱了之后,自然就会有时间去想一想别的东西,所以这是需要,无关乎钟镇他够不够资格,有没有能力?现在在我们大明,西地之却不自知,他真想做点什么的话,那可就是自取其辱了.但是呢,我们大明可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毕竟嘛,卞大帅如果遵守约定,对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占据楚国还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啊,为了让他不生出一些别的心思,那么对他多一些制衡,便能让他更能明白自己所处的环境,卞将军,如果到时候真打起来了,人死可就不能复生了.到时候血肉横飞,流血飘杵,难道就是卞将军想要的?”
卞文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金景南笑咪咪地道:”现在什么也不需要你做.”
“那你还来找我?”卞文豪大奇.
“这条路修通了.”金景南指着不远处的那条大道,”青河郡与安阳郡可就不像过去那些险阻重重了,两边的交流必然会无比的频繁,我听说青河过来的移民们在安阳过得很不愉快?”
卞文豪点了点头:”安阳土地虽然肥沃,但人丁也多,这些年没有战争,人丁增长极快,青河百姓来此,便要与本地人争地争资源,朱义朱郡守,关宏宇将军就算不偏不倚,但下面的人终究都是本地人,青河百姓自然吃亏的时候多.”
“所以啊,还是故乡好嘛!”金景南呵呵地笑道:”如今青河郡可不比过去了,我大明治理地方之能,卞将军想必也有耳闻,青河那边,已经准备张开自己的怀抱迎接离家的游子归来了.”
“你是说?”卞文豪震惊地看着金景南.
金景南笑咪咪地道:”你瞧,一点儿也不会让你为难,两边交通往来,不再像过去那样对山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所以啊,到时候必然会有一些在这里过得很不如意的人,会起意回到青河去的,他们回去,会得到很好的安置,房子,土地,粮食,牲畜,应有尽有.”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不要干涉这些人的回家之路?”卞文豪道.
“不错,最初,大部分人会心怀疑虑,但总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当这些敢于冒险的人尝到了甜头之后,这个消息,便会沿着这条商道传遍整个安阳.你说到那个时候,这些过去的青河人会怎么想?”
“大规模地回流!”卞文豪闷闷地道.
“不错,卞将军只要做到不闻不问就好了.”金景南笑咪咪地道:”这些人回到了故乡,会过上比他们现在好上十倍的生活,他们得到了好处.将来卞无双因为这些人回到了青河郡,而更不敢轻举妄动了,因为他麾下的精兵悍将的家眷,现在可都在青河郡呢!”
“朱义与关宏宇会答应?这些人未尝不是楚国钳制卞大帅的手段?”
“这两个家伙,自己屁股里流鲜血,那里还顾得了这些青河人!”金景南大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现在他们啊,已经被楚国朝廷逼得喘不过气儿来了,青河郡人在这里穷得冒泡,赋税收不上来不说,还时不时地要救济,他们只怕恨不得早些将这个包袱甩掉呢,你以为现在的楚国朝廷,对他们还有很大的约束力吗?”
“可如果我这么做,不就等于背叛了卞氏,背叛了大帅么?”卞文豪痛苦地道.
“你不是背叛了他,你是救了他.”金景南冷冷地道:”如果真按照他的那一套干下去,将来逃不过一个死字.卞氏必然也要因他而受到牵连,你现在这样做,恰恰会将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他将不得放弃他原本的野心,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的配合大明经略天下,大明皇帝陛下不是一个过河拆桥的人,将来他纵然不可能得到重用,但至少一个富贵终身是跑不掉的,卞氏也不会亡于他手.”
卞文豪沉默片刻:”那我能得到什么?金次辅,你要明白,我这样做,便等于是自绝于卞氏一族了,将来在卞氏,我如何自处?”
金景南微笑着道:”你又想错了.我先前便说过,这天下大着呢,你大有奔头,别忘了,你手里还有一万精锐呢,掌握着这一万精锐,会大明征战天下,你不是卞无双,大明皇帝陛下不会因为你姓卞便不重用你,你,将会成为卞氏的下一代中兴之主,所以啊,到时候,那些姓卞的人将会巴巴地向你靠过来以求得一个好前途.当然了,卞无双这一支嫡系,肯定是对你恨之入骨了,可那又怎样呢,到时候一个闲散富贵人,能把你这样炙手可热的大人物怎么办?拿眼神儿咬死你吗?卞将军,别忘了,连钟镇都可以进入政事堂,你为什么不可以?西地这么大,朝廷之中光钟镇一个西人可是远远不够的.”
卞文豪不再说话,而是垂下头来,提起火上烧得滚开的雪水,再一次专心致志的泡起茶来,而金景南,也不再多说,而是笑咪咪地看着卞文豪娴熟地泡着功夫茶.